父皇偏心太子過於明顯,加上側妃有孕,東宮越發穩固,如今朝中大臣紛紛站隊,都偏向東宮一脈。
六皇子府來往虞家的車馬便多了起來。
盛京籠罩在一片沉默的陰霾中,彷彿所有人都在砥礪前行,誰也掙脫不開。彷彿在等什麼人,拋開雲霧。
就好比如姜樾之,在某個陰雲密佈的午後,得到了笙若千辛萬苦蒐集到的證據。
她將自己關在屋中,南星等人十分擔憂,卻不敢進去打擾。
“林公公,平日裡你與娘娘走得最近,你知道發生了何事麼?”
柳時暮望著那房門,輕咬著後槽牙:“或許是一種被無力感包裹的無奈吧。”
“這是何意?”南星刨根問底。
柳時暮笑而不語,其實兇手是誰她早就心中有數,但她不知如何為阿孃報仇。即使手握證據,事情已經過了太久,只要對方抵死不認總能找到各種詭辯之法逃脫。
南星看著他的側臉,隱隱沉思:“林公公,我總覺著,我們之前就在何處見過。”
柳時暮幹笑一聲:“是麼,南星姑娘這套說辭是不是太老舊了。”
南星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前院傳來訊息,慧良娣求見。
南星見狀正想去回絕,柳時暮攔住了她:“我去吧,你留著陪娘娘。”
南星也不推辭,柳時暮獨自來到前院。
身著鵝黃夏衫的女郎立在簷下乘涼,暮雲低垂,蟬聲嘶啞斷續,蒸騰的草木腥氣漫上來,連呼吸都是悶濕的。忽有悶雷碾過天際,預示著一場大雨的到來。
柳時暮低著腦袋:“小主請回吧,娘娘身子不適,不宜見客。”
慧良娣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是一位面生的公公,看著身上的服飾竟還是掌事公公。前兒個那位姓蔣的,據說就是被這位給擠下去的。
這般年輕便坐上這等位置。想來必有過人之處,這種人她更是要交好。
“有勞公公告知,最近天熱,切記一定要照顧好娘娘。待娘娘身子好了,我再來探望。”
柳時暮聽著這道聲音,悄然抬眼,此刻天空中落下一道驚雷,電閃雷鳴在對方臉上照亮了一瞬。使得他盡管站得有些距離,還是將她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忽然的驚雷,讓慧良娣一陣心驚,撚著帕子在心口處拍了幾下。
柳時暮彷彿被釘在了原地,後頸細汗順著脊線爬出蜿蜒的痕跡。
慧良娣沒由來地看他一眼,只一眼,她也愣在原處。那道眼神是她無法理解的。越看,心中的不安就越發無法平靜,分明是一張極為陌生的臉,卻讓她極為心虛。“公,公公?”慧良娣摸了摸臉,“你這般看著我作甚?”
柳時暮後知後覺,倉皇垂下腦袋:“是奴才失儀了。”
慧良娣喉嚨一噎,心跳得更快了。
柳時暮側了側身子:“似要下大雨,慧小主趕緊回吧。”
慧良娣往前走了兩步,回頭時只見他低垂的腦袋,暗自回想,又或許是自己看錯了。
柳時暮目送著她離開,眼底的暗流並未散去,他呼吸越發沉重,一道比一道響的雷在耳邊炸響。他仿若未聞一般站在原地,直到雨水將他澆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