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幾十年沒見了,那種血濃於水的親近,並未消逝。
她目中第一時間湧出的是驚喜,以及憐愛,末了眉頭一蹙,多了幾分苛責問詢之意: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敢來!
這裡有我在就行,你來做什麼?
乖乖待在聽雨閣,什麼風浪都沾不到你那裡去,這地方又豈是你能來摻和的?
挨一鞭就疼得咿呀亂叫,提著肩膀四處亂跑,小心落在這裡,弄丟了小命!
可一步邁出,後續所有疑問,全部哽在了喉間,月宮奴分明察覺到不對了。
阿離還是阿離,似乎又有些不像了……
是因為太多年沒見的關係嗎,他怎的成長了這麼多,境界連自己都看不破了……
甚至!
阿離竟表現得如此陌生。
落地後第一眼,看的也不是自己,而是魚知溫……頭上的烏雞?
“我已經不知道應該去相信誰了。”
月宮離頭髮還是陰乾後的散亂,聲音中有著幾分無奈,以及無甚所謂的釋然。
低頭說完,抬眼時伸手一撩,將遮在額前的凌亂髮絲縷至腦後,眉心處裂開了一道紫色的眼紋。
“阿離……”
月宮奴瞳孔放大,臉上血色驟然丟失。
烏雞一雙鬥雞眼,目光炯炯盯著祂,盯著這位新晉祖神。
和初次聽聞相比,和神之遺蹟自信滿滿,也玩弄人心、詭計的月宮離相比。
此刻之祂,雖封離祖,卻好似斬斷了身後寒宮帝境的羈絆,崩斷了所有困在自身的枷鎖。
這是好事嗎?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就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小男孩,用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在沙灘上精心搭建了一個巨大的城堡。
晚間的海浪只是輕輕拍了過來,就將一切美好,碾成了稀巴爛。
小男孩迷茫了。
介於抱頭痛哭,與情緒崩潰,二者之間。
也許路人從旁側走過,不經意嘟囔出口的一句話,也能促使天平完全失衡。
“咯咯!”
烏雞抻長了脖頸,叫了兩聲。
魚知溫攥緊裙紗,同聲傳譯:“你可以信我。”這一次,她緊張得半個字都不敢更改。
月宮離唇角一掀,眼神深邃,英俊迷人:“我可以信你嗎?”
魚知溫彷彿等待了有一個世紀之久。
“咯咯!”
她及時開口:“至少八尊諳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