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回到前衙的時候文贇已經宣判結束,門外圍著從王家一路跟過來的人們,這時候都等著看王禕被打板子。
不是多同仇敵愾,只是縣城素日來無甚熱鬧可看,百姓過得十分無趣,所以只要發生點什麼稀奇事,基本上整個縣城不出兩天就能傳遍。
眾目睽睽之下掌刑的皂錄自然不會徇私,都是使了真功夫拿板子打人的,由於王禕是讀書人,為了文人斯文體面,文贇便沒讓他“去衣受杖”,而虞夏卻在人不注意的地方將弱水符交到王禕手裡,並告訴了此符的作用。
王禕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卻搖了搖頭,“小神仙,謝謝你的好意,只是我已免了流放之刑,這一百杖是我該受的,我做錯了事,自當受罰。”
虞夏聞言微訝,也沒多勸,將弱水符又收了起來,
王禕衝她點了點頭,腳步堅定地走回前衙。
掌刑皂錄並沒有手下留情,一百板子結結實實地打到了王禕身上,王禕咬牙一聲沒吭,愣是生生受住了,連旁邊觀刑的差役都驚歎不已,沒想到這看似文弱的書生,竟然如此硬氣!
一百板子打完,王禕已經面如金紙,額前佈滿冷汗,出氣多進氣少,李同早便遣人從鶴安堂請了柳大夫過來,柳大夫趕緊給他含了片參片吊住他一口氣再做醫治。
因王禕身上皮開肉綻不宜過多挪動,文贇差人在後衙置了間空屋,將王禕暫時安置在了此處,只等他挺過這段最兇險的時期再做打算。
王禕受傷過重,需要靜養,李同便在外間等著,見柳大夫瞧完病人從屏風後面出來,急忙迎了上去。
“大夫,他怎麼樣?”
柳大夫從藥箱裡拿出兩個瓷瓶,“他的傷處已經清理乾淨了,血暫時已經止住,以後每日給他敷一次這個金瘡藥。我再開個方子給他煎服,每日三次。”
李同接過方子,在屏風邊朝裡看了王禕一眼,見他安然入睡,氣息平穩,鬆了口氣。
王禕行刑前便將王家的鑰匙交給了李同,並告知了他手稿存放之處。如今王禕沒了大礙,李同便回了前衙,找到了等候多時的虞夏。
“小神仙可是現在就去找那手稿?”
虞夏點了點頭,帶了兩個差役,與李同一道去了王家。
王家祖祖輩輩都有讀書人,算是比較有底蘊的人家,只是到了王禕曾祖父一輩,家中才能出眾的人便凋零了下來,開始轉而經商,幾代下來倒也似模似樣。
家底豐厚,王禕父親便有了重振門楣的想法,自小便教王禕四書五經、政史策論,希望他走科舉的路子。
王禕也爭氣,十三歲考中了秀才,小小年紀便頗有才名,王父對他更是寄予厚望。哪知王禕時運不濟,接下來的科考中,九年三次,次次落第,王父傷心失望之下纏綿病榻數年,前幾年便撒手人寰了。
科舉落第,親人離世,王禕便心灰意冷,只守著家業庸碌度日,萬貫家財也經不起日日揮霍,這才讓自己落得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