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琦閣的大小事務還是很煩人的,就在隨歆忙忙碌碌中,她的十五歲生辰終於來了。
那天京城全城戒嚴,只有夜市開放,比以往熱鬧多了。十里長街放滿了紫琳秋,就像紫色的長毯,場面蔚為壯觀。
在夜市的盡頭放著一顆來自南海的比鴿子蛋還大的珍珠,在月色的照映下,散發出奢華而低調的珠光。
蕭染騎在高頭的汗血寶馬上,立於倚琦閣下,靜靜地等著。
“陛下,要不要屬下再上去催一下。”疾風小心翼翼地說道。心裡卻是不滿得很,那個隨歆竟然如此無禮,讓陛下等這麼久。
“不必,她知道我來了。”蕭染輕聲說。他抬頭望著最高的那個房間,亮著燭火。又想起那個星光滿天的夜晚,他們一起飲酒暢言。多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那一刻啊。
疾風也只能按耐性子,慢慢地等著。
又過了一會兒,見素紗下來,蕭染的眼裡升起了希望。
素紗向蕭染恭敬地行禮,卻是一臉難色。
“她說了什麼?”蕭染道。
素紗還是沉默。
“不必為難,直說。”
“姐姐讓我把一物交於陛下。”說著拿出一個繡著蘭草圖案的手帕。
拿手帕上用娟秀的字寫著“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蕭染緊緊捏緊了手帕,又漸漸鬆開,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陛下息怒。”素紗趕忙說。
“下去吧。”蕭染輕聲說。
“是。”素紗又擔心地望了一眼蕭染,回了倚琦閣。
“疾風,除秦向東的那天晚上,朕召你過來,你是不是沒有再派人守著影竹軒?”蕭染問。
疾風一聽這話,立刻就知道自己誤了蕭染的事。他惶恐地跪下,“是。屬下……屬下忘記了。”
“她一定看到了或者聽到了。”蕭染用極其平淡的語氣說,可眼裡卻有火光。
“讓歆姑娘誤會了陛下,屬下罪該萬死。”疾風磕了頭。
“誤會?朕就是這樣一個人啊,冷漠無情,殺伐決斷。歆兒她看到了真相而已,算什麼誤會?”蕭染自嘲地說。
“我早該知道,歆兒她那麼幹淨的一個人,好像一切的黑暗都與她無關。怎麼會真喜歡上我這樣從黑暗而來的人。她現在一定很厭惡我。”蕭染都沒有用“朕”的稱謂。
“天下女子何其之多,陛下又何必執著於一個歆姑娘呢?”疾風道出了一直以來的心聲。
“她是獨一無二的,她是第一個相信我的女子。旁人怎麼能比?”
疾風無言。
時間漸漸過去,夜市由熱鬧變成冷寂,紫琳秋的紫似乎更濃郁了些,透著憂鬱。
寒風吹過一個個鋪子的旌旗,發出獵獵的聲響,那顆碩大的珍珠反射的光亮了些,也好像冷寂了些。
蕭染就那樣等在倚琦閣下一夜,整整一夜。即使隨歆的屋裡燈熄了,蕭染也沒有離開的打算。
他也不知道他在等待什麼,陰知道她不會下來了,可還是不願離開,好像看著她的屋子就是和她在一起了一樣。
各自歡喜?歆兒,你可知道,你就是我的歡喜,你走了,我又如何歡喜?
疾風靜靜站在他旁邊,有月光流洩下來。
天地靜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