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濠鏡起貨的札記之中,小佛郎機人,毫無恭順之意,你這個天朝順民的說辭,也是站不住腳的。”
朱希孝說的是翻譯內容,這類的札記還有很多,比如傳教士和泰西教廷、小佛郎機皇帝的書信裡,就如是寫道:
[我們全體,皇上陛下的奴隸和臣屬,都頗為相信,當您在位的時候,中國將會隸屬於陛下,基督教將要在這個地區傳播和高舉,陛下的領域將會擴張,這一切都會在一個很短的時期內實現。]
即便是整天把柔遠人掛在嘴邊的禮部尚書萬士和,看到這些札記和內容,也實在是無法再說出柔遠人這三個字了。
現在禮部尚書萬士和整天把‘蠻夷狼面獸心、畏威而不懷德’掛在嘴邊。
萬士和恨不得給大佛郎機人也加稅到20%,而不是之前的6%!
“你二人失土之責,罪責難逃,包庇悍匪倭患紅毛番夷,證據確鑿,按國法,判斬立決,若要喊冤儘早,過期不候。”朱希孝查明瞭這個案子的前因後果,也擬了北鎮撫司的意見。
失土必斬。
案子審完,朱翊鈞才站了起來,端著手走到了前堂,對著朱希孝微微欠身說道:“辛苦緹帥了。”
“臣愧不敢當,愧不敢當。”朱希孝趕忙回禮,小皇帝這麼客氣,是因為朱希孝是小皇帝的武道老師。
武人何時受到過如此尊重?每次朱希孝都壓力很大。
朱翊鈞離開了北鎮撫司的衙門,徐璠也去了薊州。
十五日後,朱翊鈞至皇極門監刑,顧章志、汪柏、黃慶三人的斬首。
那劊子手,摸出一把撬骨刀往脊骨裡一塞,咔嚓一聲把脊骨敲斷,而後手起刀落,三顆人頭被斬落,滾了老遠。
顧章志被斬首,顧氏滿門被流放的訊息傳回了南衙後,南衙地面,立刻就呈現出了兩種不同的風力。
第一種風力,是顧氏乃是咎由自取,第二種風力,則是顧氏和方孝孺一樣的冤屈!
這兩種風力輿論交織在一起,愈演愈烈,而南衙權豪交還甲弩的速度,立刻快了不少。
不交,朝廷真的會殺人,還會抄家,抄家之後還要流放,顧氏的田,全都被俞大猷給拿去屯耕,建水師去了。
而有些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打算交還甲弩,新到任的應天府尹李樂,到了南衙地面,就設了席,讓人挨家挨戶送了請帖。
地方官到任,自然要見當地權豪,往常時候,都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其樂融融,而這次李樂設宴,擺明了就是一次鴻門宴。
不來?明天緹騎就踏門侵戶。
李樂苦口婆心的又把車軲轆的話,又說了一遍。
松江巡撫汪道昆,宣揚了一番松江市舶司的廣闊藍圖。
現在跟著朝廷混,肯用田換船引,願意共襄開海盛舉,絕對能博大前程!若是死活不肯,那就不能怪朝廷無情了,大浪淘沙,總要有人死在幹岸上。
分化、分化、分化,張居正當國做事,就是分而化之,各個擊破。
很快南衙地面上的權豪們,都老老實實的把甲弩悉數交還,松江府市舶司,在萬眾矚目之下設立。
而後立刻陷入了尷尬之中,沒船。
造船業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生產鏈,絕非一蹴而就的,也不是朝廷一紙令下,就能徹底打通產業鏈,三五個月,松江府遍地都是三桅大船。
造船業,曾經是南衙的支柱產業,不過那是永樂年間,再想復興,非常的困難。
而一個人走入了所有人的視線,呂宋總督弗朗西科斯·桑德。
大佛郎機人在呂宋設有造船廠,能造四桅大帆船和三桅帆船,呂宋總督弗朗西科斯願意出售大小帆船,供給大明所需,售價之昂貴,就是在田裡打上幾輩子的滾,都不見得能買一艘。
可是大佛郎機人的大帆船確實好用。
而且弗朗西科斯·桑德提的條件,極其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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