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帶著五名隨從,在發現異常後立刻逃竄,張家口堡反應稍微慢了點,被人給跑了。
矛盾、公私、生產、階級、分配、鬥爭這些,陳末根本不理解,也懶得理解,他就一個辦案的緹騎,他覺得自己不需要理解那些,他就知道兩個字,忠誠!
敢和倭寇攪合到一起試圖顛覆陛下的統治,陳末就不可能放過這些逆賊!要不然他陳末就對不起一年近三百銀的俸祿,以及子嗣講武學堂等等待遇。
陳末看了看緹騎,心情頗為平和,這些膽大包天的逆賊,根本跑不了。
緹騎人均三匹馬,而逆賊一人只有一匹馬,即便是逆賊的馬,是上等的後山馬,耐力極強,但跑了一百二十里後,一匹馬喘著粗氣,馬失前蹄,馬背上的逆賊摔在了地上,被緹騎抓捕。
很快,逆賊的馬都開始失力,這些賊人連匕首都掏出來,紮在了馬背上,但馬匹還是接二連三的倒下。
“以多欺少,這不公平!”典型的草原大漢,甚至連發型都是三搭頭,就是頭頂兩邊剃光,直到鬢角,前額留一綹頭髮,被綁著的大漢,依舊滿臉的不服氣。
輸的太憋屈了,緹騎全靠著馬多,根本沒有騎術。
陳末一隻手扛著騎銃,一隻手拉著韁繩,讓馬匹慢行,平靜的說道:“我是陳末。”
“天鷹海東青?”大漢面色立刻就變了。
陳末這個名字在大明並不響亮,左右不過是個五年份的墩臺遠侯罷了,但是在草原上,赫赫有名,人稱天鷹海東青,有起錯的名字,絕沒有叫錯的外號。
當年有一個兩百人的馬匪追殺陳末,陳末殺了十二個,逃出生天,後來陳末引官軍,滅了這個馬匪山寨。
馬匪最麻煩的地方,就是摸清楚他們遷徙和駐紮的地方,只要找到,就能剿滅。
陳末抬了抬頭,兩隻手端槍,扣動了扳機,燧石在火鐮上摩擦出了火星,點燃了火門裡的火藥,引火藥迅速燃燒,發射藥在槍膛內猛烈爆燃,鉛子打著旋,呼嘯而出,射向了天空,射中了在天空盤旋的禿鷲。
“久疏戰陣,有些手生了。”陳末清理著騎銃,對著大漢笑著說道:“你老實交代,否則我有的是手段讓你開口。”
大漢本來還琢磨著搶匹馬,繼續逃跑,現在他放棄了,當年陳末的箭就準的厲害,現在這火銃玩的也這麼好,跑是跑不掉的,只能老實交代,防止被一槍斃了。
陳末帶著大漢回到了宣府,乘坐火車過居庸關,用了一天的時間,抵達了大明京師西直門車站,將案犯押入了北鎮撫司天牢之中。
“也就是說草原上依舊有抱著重塑大元榮光的死硬之徒,抗拒王化,才和神田真一同流合汙?”朱翊鈞眉頭緊蹙的說道:“朕怎麼感覺這中間,還缺少一個關鍵人物,居中聯絡。”
“倭寇和北虜,攪合在一起,沒人居中介紹,他們怎麼可能相識。”
“陛下聖明。”陳末俯首說道:“陛下南巡到天津,河間章氏子殺父,而後查出了走私阿片之事,根據神田真一的交代,河間章氏和倭寇一直有來往,被斬首的章平山,有一外室子,名叫章聽軒,居中聯絡。”
“已經逮捕入了天牢。”
“哦,殺父之仇。”朱翊鈞理解了,他南巡路過天津,把人家河間章氏滿門給端了,把人親爹殺了,把賺大錢的阿片買賣破壞了,這不在案的外室子,憤恨報仇,也算是情理之中。
“一併送解刳院吧,他要不跟倭寇攪合在一起,朕還給他個體面。”
報仇就刺殺,朱翊鈞還認他是條漢子,和倭寇搞到一起,那就只能送到解刳院為醫學做貢獻了。
“陳末,皇叔讓朕去看看他的新玩具,走一起去湊湊熱鬧,朕還有話要問你。”朱翊鈞站起來,皇叔朱載堉搗鼓出來一個好玩的東西,已經定好了行程,但宣府大同清汰的情況,朱翊鈞還沒問清楚,所以就一起辦了。
陳末將自己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沒有任何的隱瞞,周良寅的清汰很成功,他奏聞皇帝還有點保守了,生怕出現反覆,沒有容錯。
周良寅清汰主要辦法,是找到循吏和冗員的共同點,進行定點清除。
比如點卯冊,點卯冊上人人都在,但其實筆記都是出自同一個人,那說明這個人是這個六房裡唯一的中流砥柱,是循吏;
在點卯冊上,誰缺勤最多,把他和他的裙帶清掉,衙門可以照常運轉,有他沒他都一個樣,那一定是冗員。
“他這個清汰法有點熟悉啊,這不是朕稽稅用的李開芳公式嗎?”朱翊鈞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這周良寅還在抄!
以前周良寅喜歡抄侯於趙,侯於趙走一步,周良寅就喊一句我也是,現在周良寅抄到了皇帝的頭上!
李開芳公式其實就是條件機率計算公式,公式雖然麻煩,但朱翊鈞用稽稅這件具體的事兒,解釋的太好了,以至於周良寅直接拿去用了,他甚至把張居正的《賤儒通疾疏》,拿去當做冗員的條件,進行全面篩選。
陳末想了想說道:“那麼多人,周巡撫總的想辦法,把循吏和冗員區分出來才是,這既要保證衙門一切正常,還要把多餘的冗員清理掉,這有好辦法,自然要用。”
“給國朝辦事,就讓他抄去吧。”朱翊鈞不是很在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