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時候他們是含笑的。
他的頭髮沒有白,他的笑臉還很純粹。那時候的他就跟他回去了,沒有生疏,也沒有問為什麼。想想都美好。
如今不同了。
他的鬢髮如雪,無言已經再世為南喬。
雖然還是少年,南喬的臂力驚人,能一手抱著又遇飛身上馬。
兩人都沒有說話。似乎不需要說話。此時也是美好的。
南喬帶著又遇,騎馬回到自己的府中。原來南府竟是京城的南平侯府。
多謝厄珠,她給無言這一世找了個富貴人家。很快有僕人迎了出來,他們聽馬蹄聲就知道,是世子爺回來了。
可是他們看到南喬世子將一個白衣白髮的男子從馬上抱下來的時候,明顯吃了一驚。
又遇也吃了一驚。此時的南侯府張燈結綵,紅綢纏繞在門柱和門楣上,一副即將辦喜事的樣子。
南喬淡淡道:“三日後,我娶新婦。”
又遇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臉色頓時慘白如紙。
“我父親病重,皇上賜婚娶新婦,為的是給父親沖喜。”
見又遇立在門外僵直不動,南喬一把扶住他,“來吧,沒事。娶婦只為承皇恩,敬孝道,做一番道場罷了。”
說話間從容淡定,似乎依然是個不諳婚嫁的少年,又像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一般。
又遇吸了口氣,閉了閉眼。恍惚間那時的無言就在身邊。此時他多麼希望無言的神識已經全部歸位,他已經成了更強的無言。
可是似乎並沒有。
稚氣卻堅定的南喬扶住又遇進了後院的時候,又遇明顯覺得正堂的方向有一團帶著尾巴的黑氣衝他搖曳。
南喬一點都沒有覺察。又遇的嘴角牽動了一下,似笑非笑。
這是半妖還是魔精在向他示威。
又遇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的血甚至都涼了幾分。
若是南喬,也就是無言的神識還在的話,他此時肯定是一抬手就讓妖或魔灰飛煙滅。哪裡能容得下他們在自己的府中搖曳猖狂。
可是此時的南喬,上世的無言,對眼前的異象竟渾然不覺。
南喬將又遇扶到後院他自己的房間,對僕人道:“阿七,將被褥換了,換兩床新的來。”
一個靈秀的少年男子低低地答應一聲道:“是,世子。”
“照著這身白衫,給公子做兩身新衣服備著。”
又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南喬是不瞭解自己的。白衣是無言喜歡的顏色,而他是喜歡石綠色的。
可是南喬若真沒有記憶,怎麼那麼巧,竟穿著石綠色的衣衫?
又遇本是高大而強健的人,雖有些清瘦,絕對不體弱。可是此時的少年南喬卻將他照顧的像個病人一般。
又遇本能地直了直腰。南喬要比他矮了些。那時的無言可不是這樣,要比他高出半分了,也強健些。
這是世子的房間。讓又遇頗是驚喜了一番。琉璃的屏風,琉璃的小窗,琉璃的杯盞,琉璃的燈具。頗有些輝煌。
這是他喜歡的一切。
上世的無言只喜歡雕花的木頭。
這一世的無言,怕是隻記得了他的喜好。這位世子南喬還有一個梳妝檯,一套梳妝箱。
原來世子爺這樣的富貴人家是這般講究。弄的又遇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