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方的下巴動了動,像是在點頭,“我怕,我得承認,我是真怕了。”
“你會怕?”她抬起頭,都聽笑了,“堂堂混世魔王十皇子,你會害怕?”
“我也是人,我當然會怕。”他說得認真,“我有很多身份,叫我將軍的,是東秦將士;叫我殿下的,是當朝權貴;叫我十爺的,是三教九流;叫我主子的,是我的隨侍暗哨。但我還希望未來能有人叫我夫君,為了這個身份我也想好好活著,想同你大婚。”
“那不是怕,那是對生活還有期待。”她扣住他的手,十指交疊,“放心,這不是死局。”
說不是死局,可這個局究竟活路在哪,卻也找不明白。只是心裡想著這輩子絕對不能活得這麼憋屈,才來不到一年就要被海嘯拍死?不聽說有她這麼衰的穿越女。要是這輩子真就這個命,那老天爺讓她穿越過來是為了什麼?是有多恨她,死一回還不行,還得讓她再死第二回?她都想好了,這輩子就是死,那也得是壽終正寢,絕對不可以再有意外發生。
所以,她這一生活得很努力的,活得跟上一世不一樣的。她有了信仰,有了理想,有了追求,也有了一個欣欣向榮的人生。
所以,她沒理由不珍惜,沒理由要在這場大嘯中膽怯。她得想辦法,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得想辦法在這場大嘯中活下來。不但自己活下來,也要儘可能的控制這場災場,讓它不再蔓延,讓更多的人類挺過來。千年前的悲局,絕對不可以再發生一次。
“無岸海不再平靜,那麼對岸的那片大陸應該也會有所感應,就算浪是衝著我們這邊來的,他們那邊也不會完全風平浪靜一切如初。”她說著自己最大也是最後的一個希望,“如果我能見到那位姓鳳的皇后,一切就還會有希望。”
君慕凜像是在聽故事,“當真確定對岸有一位姓鳳的皇后?”
她點頭,“我昨日去見那個瘋書生,雖然沒有問出太多在那本雜記之外的事情,但我確定他是真的見到了那個所謂的神仙。而那個神仙,應該就是來自對岸的那塊大陸。”
“是什麼讓你如此確定?”他不解,“當真相信那些不是編造出來的?”
“絕不是編造。”她告訴他,“有很多東西是編造不出的,比如高樓大廈,比如抽水馬桶,比如槍支彈藥,比如飛機汽車。這些東西不存在於這個世上,他就是想編造也編造不出來。除非他親眼見過,要麼就是像記雜記那般,完完全全在轉述別人的話。”
“染染。”君慕凜不得不提醒她一個漏洞,也可以說是破綻,“想要確信這些東西,除非你見過那些東西,否則你也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麼。那麼染染,你見過嗎?”
她突然咯咯地笑,笑了一會兒才說:“君慕凜,你終於開口詢問了?”
他搖頭,“並不是想問,只是想揶揄你。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方才還說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你總是會露出馬腳,這是在提醒本王快點問你,是這意思嗎?”
“算是吧!”她苦笑搖頭,“有時候秘密在心裡藏得久了,就特別期待被揭曉的那一天。雖然也擔心被揭曉後有可能產生一些副作用,比如說你聽了之後有可能會害怕,會不認我,甚至會將我視為異類,去烤火架,去浸竹籠。但這一天我終究還是要面對的,逃不了。”
她晃晃握在一起的手,勾勾唇角問他:“君慕凜,如果我說我是一隻鬼,你會不會怕?”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紫色的眼眸忽閃忽閃的,“我還有這個好命,能娶到一位鬼妻?”
“娶鬼妻算是好命?”她真是前世今生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不過我不算鬼妻,你別把我說得那麼嚇人。你看看我,我是活生生的活人,哪裡像鬼了?”
“不是啊?”他還有些遺憾,“還以為本王註定要與眾不同,娶的媳婦兒也是與眾不同呢!染染,你讓本王失望了。”
“真是不見閻王不落淚啊!”她不得不佩服這人的臉皮,“我現在是人,曾經做過鬼,以前活過一世,被人一槍打死了。如今轉世重生,真趕上白家二小姐被害身亡,我趁機借屍還魂,就成了如今的白鶴染。”她一邊說一邊回憶,“還魂的那一刻,正好白家二小姐被人從山頂上推下來,我成為了她,掉進了水裡,遇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