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聲音也停了住,腳步落在距離她僅三步遠的地方,一個帶著些許陰柔的聲音響了起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是皇子,我想去哪兒還能有人攔著不成?分什麼黑夜白天。”
她吸了吸鼻子,嗅到他身上獨特的那種薰香味道,是幾種香料混在一起調配出來的異香,很少見,也很珍奇。不過清清淡淡的,很好聞,不招人煩。。
白鶴染回過頭來看來,藉著不算明朗的月亮,還是能夠清楚地看到一雙微彎著的狐狸眼。他一身白袍負手而立,玉樹臨風,很像一隻修行了千年的白色妖狐。
原打算揶揄幾句,結果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啊,他身為皇子,哪裡去不得?可如果沒了這皇子的身份呢?如果讓他知道這書房裡鎖著的人才是他的生父,這句話還說得出口嗎?
“哥,你怎麼來了?”懟人的話變得輕柔,眼裡含笑。
君慕豐很意外,這丫頭沒跟他嗆白,難不成他救她一回,真就救得冰釋前嫌了?
“我就過來溜達溜達。”他的那雙狐狸眼笑得彎彎的,“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溜達到你們家來。想著反正也沒事幹,不如就參觀一下被鎖起來的文國公,一會兒再上靈堂看看已經死了的二夫人。聽說頭些年你在家裡過得不好,多半原因都是那位二夫人導致的,我就尋思著那得是個什麼蛇蠍歹毒的主母啊,死了會不會直接變成一隻蠍子,或是一條毒蛇?”
她挑眉,“合著你還要開棺啊?行了行了,過去的事了,我都不願多想,你還提了幹嘛。再說,當初我又不認識你,你也不識得我,在我最受苦受難的時候你連把手都沒伸。如果雨過天晴我自己都能為自己做主了,你還逞什麼能?用你了?顯你了?”
他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這樣說話我聽著就舒服多了,這才是我熟悉的天賜公主。”
“有病。”她翻了個白眼,抬步往梧桐園外走,“你要溜達到什麼時候?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回吧!這府裡在辦喪事呢,總歸是不吉利的,你一個皇子好好的別往這種地方湊。”
“我不在乎那些人。”君慕豐擺擺手,“左右閒著也是閒著,既然你也睡不著,不如我陪你說說話,咱們在這國公府裡逛逛,或者你請我到你的院子裡坐坐?”
“你想的美。”她又翻了他一眼,“閒著沒事兒你上別地方逛去,跑我家來幹什麼?我怎麼說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大半夜的把男人往自己院兒裡領,你覺著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是你哥哥。”他說得理所當然,“哥哥到妹妹的院兒裡坐一會兒怎麼了?你前兒還在我家住的呢,你怎麼不說不合適?”
“你家那麼大,我也沒住你屋,跟這是兩回事。”她不淡定了,“五狐狸我告訴你,別跟我這兒得寸進尺,給你塊兒顏料你就給我開染坊,哪來的信心?趕緊哪來的回哪兒去。”
“不回,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把你爹往水裡泡。”他停下腳步,歪著頭看她,“阿染,我適才見你手法嫻熟,不像是頭一回幹這買賣,你該不會以前也經常這麼幹吧?”
她聽得皺眉,泡水的時候這人就在?她怎麼沒發現?這究竟是這些個皇子們輕功太好,還是她的警惕性越來越低?如果是前者,那她認栽,可如果是後者,她是不是該反省?
“想什麼呢?”他抬起手往她腦袋上拍了一下,“就憑本王的輕功身法,想瞞過你的耳目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你還覺得很意外嗎?”
白鶴染搖頭,“不,你瞞過我的耳目我不意外,你輕功比我好很多我也承認,可你居然連劍影的耳目都躲過了,我就在想,我是不是該考慮換個暗哨。”
這話剛出口,就覺眼前人影一晃,劍影嗖地一下到了她跟前,“主子恕罪,屬下剛剛去福喜院兒看大少爺和梅果姑娘去了,您把老爺送回梧桐園時屬下才回來的。您之所以那時候能聽到五殿下的動靜,也是因為屬下先發現了他。”
白鶴染氣得直拍腦門兒,“你這意思是,如果不是你驚動了他,我依然發現不了唄?”
劍影點頭,實話實說:“主子,事實是這樣的。”
她氣得肝兒疼,“行了行了,哪涼快哪待著去。”劍影又一閃身,不見了。
君慕豐攤攤手,“不討論這個了好不好?我其實就是想過來看看你,我知道你們家二夫人沒了你不難受,但是我母妃沒了,我心裡很堵得慌。睡不著,就想出來走走,也不知怎麼的,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你家,然後剛好看到你拖著白興言往湖邊走。阿染……哎你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