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只好把話又說了一遍:“奴才派人去錦榮院兒給老夫人報信兒了,可是老夫人又昏迷了,從下晌開始一直到這會兒都沒醒過來。大夫在錦榮院兒守著呢,說這是正常現象,還說這一次昏迷很有可能需要三五日,待三五日後再醒來,老夫人就能完全恢復康健了。”
白興言氣得直拍桌子,“她昏迷可真會挑時候,還一昏就是三五日,成心的嘛這不是。”
“老爺,您彆著急,其實現在醒跟三五日之後醒沒多大區別。”福生勸他說,“三小姐已經沒了,三五日之後也還是沒了,老夫人她躲過一時躲不了一世,等她醒了之後一聽說這個事兒,還不是一樣著急上火,說不定一口氣沒上來就……”
“那不一樣!”白興言痛心疾首,“到時候喪事已了,老太太看到的就只是一塊牌位,怎麼能跟操辦喪事時的這種感覺是一樣的?而且白鶴染沒在家,不趁著這個機會氣死她,等白鶴染回來那可就氣不死了呀!”
福生也沒了辦,“老爺說的有理,可眼下老夫人不醒,咱們就是站到她眼巴前兒去說,她也聽不見呀!老爺,要不再想想別的招兒?”
白興言搖頭,“沒有別的招兒了,她要是因為燕語的事兒被氣死,就是阿染回來也說不出什麼。可若是咱們想別的招兒,一旦讓阿染髮現蛛絲馬跡,她一定會弄死我的。”他說著話突然想起來,“哎?阿染去哪兒了?她怎麼還不回來?府裡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她院兒裡的丫鬟就沒去通知她嗎?不應該啊!”
福生趕緊道:“老爺,要不奴才去打聽打聽?這兩日都在忙著三小姐的事,沒顧得上打聽別的。眼下三小姐的事已經有了定論,奴才這就想辦法去打聽二小姐的下落。”
白興言點頭,“快去快去,她不回來,我這心裡就一直都不踏實。”
福生行了禮走了,白興言坐在椅子裡,緊皺著眉,看上去很像一位剛死了女兒的父親。
可只有他心裡知道,他此刻根本不是在心疼白燕語,而是在想著白鶴染。
雖然水裡頭陸續打撈上來兩件白燕語的東西,可因為始終沒有打撈上來屍體,他這心就還是懸著。再加上白鶴染沒有回來,他就擔心事情會有變故。萬一白鶴染回來之後找他要說法呢?萬一白鶴染讓她的暗哨下湖去撈人呢?
人撈上來還好,撈上來肯定是屍體了,可萬一要是撈不上來怎麼辦?
撈不上來意味著什麼?白燕語到底死沒死?
問題繞來繞去繞到了這個點上,白興言開始懷疑白燕語的下落,可眼下喪事已經在操辦,就再沒有回頭的路。他必須得把白燕語的死訊給坐實了,只有這樣才能堵了京中人的口舌,他絕不允許他的女兒跟五皇子扯上任何關係,甚至不惜不要女兒的命。
“老爺,四小姐回來了。”福生去打聽訊息,福來進屋來跟白興言彙報,“聽說四小姐去了今生閣,回來的時候帶了個女醫,到香園去看林姨娘了。”
白興言點點頭,“看到府裡在操辦喪事,她有沒有什麼反應?”
福來點頭,“有反應,一直在哭,兩隻眼睛通紅,眼淚不停地留。”
白興言總算放了點心,“好,她知道哭就好,她知道哭,這事兒就成了一半兒。”
福來也不知道為什麼老爺會這麼說,但老爺說著他就聽著,只是心裡頭也有點兒哆嗦。
他跟福生二人心狠手辣是沒錯,把立春扔到湖裡的就是他們,當時他們可是眼都沒眨一下,就一心想著為主子做事,做好了就能得到主子的賞識。
可沒想到這個主子比他們還狠,居然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下得去手,而且是直接下了死手。這不得不讓他懷疑,將來有一天他跟福生不得用了,這位主子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們除掉。
因為喪事開始操辦時就已經過了傍晚,白蓁蓁從今生閣回來的時候天都有點兒黑了,所以這一折騰直接就折騰到半夜。都過了午夜子時,文國公府的人還都沒有睡,還都在為白燕語的喪事忙碌著。人們扎幡兒的扎幡兒,準備紙錢的準備紙錢,紅氏已經安排人把靈堂給布好了,牌位也著人趕製了出來,包括香案供品,全都擺放整齊。
棺木也買了,紅氏花了大價錢買了最好的棺木,棺材鋪的夥計來送棺時還以為是國公府的夫人或老夫人不在了。結果一打聽,沒的是位小姐,還是庶小姐,不由得暗裡乍舌。只道這文國公府真是大手筆,庶小姐離世居然選如此上等棺木,這棺木就是宮裡的妃子入葬,那也得是得寵的妃子才用得起。這副棺木在鋪子裡擱了快兩年了,都沒人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