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氏無所謂花多少銀子,她就是心疼白燕語,好好的孩子說沒就沒了,讓她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這叫什麼事兒啊?還有,這棺是到了,可是屍體呢?沒有屍體,棺裡裝什麼呀?
姨娘李氏提醒她:“不如就把打撈上來的披風和髮簪放到裡面吧,棺不能空,回頭落葬也只算是個衣冠冢。好在聽說那髮簪是三小姐的心愛之物,也算是個慰籍。”
紅氏點點頭,“也只能這麼辦了。”說完看了李氏一眼,不情願地說了聲,“謝謝。”
李氏趕緊俯了俯身,“紅夫人客氣了,妾身也是文國公府的一員,這些事是應該做的。只是妾身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紅氏看了她一眼,“既如此,那就別說了。”
李氏被她給噎夠嗆,可還是選擇把話說出來:“紅夫人別見怪,妾身也是為了府裡考慮。這三小姐還未出閣,也未及笄,按說這個年歲就沒了的孩子算是早夭,可不吉利。民間有老令兒,未及笄之女身亡,是不能夠大操大辦的,否則會折了家裡的氣運,就是對父母也不好。”
紅氏眼睛一下就瞪起來了,“你什麼意思?是覺得我們不該操辦三小姐的喪禮?”
“不是,紅夫人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說,咱們操辦歸操辦,但能不能不要這麼隆重?真的對府裡不好。”
“喪禮是按著老爺的要求操辦的,你要是有意見就找老爺說去,如果怕這喪禮對府裡不好,那你也可以離開文國公府,這樣就禍及不到你。”紅氏把手裡捧著的紙錢往李氏懷裡一塞,“你以為我願意辦這喪禮?三小姐還沒見屍,怎麼就定成死人了?要依著我,我就繼續派人往雲夢湖裡跳,直到把人撈上來才能定論。當然,這些都不是我說了算,更輪不著你說了算,你進國公府時由不得你,想離開國公府就更由不得你。抱著這些紙錢去跪著燒,身為妾,給小姐燒紙是你的本份,別在這兒沒事幹瞎嚼舌根子。”
李氏抱著一摞子紙錢,心裡頭直打哆嗦。她對這種東西還是有點兒忌諱的,跟白燕語又沒什麼交情,打從她嫁進國公府,總共也沒見著白燕語幾回,話都沒怎麼說過。現在讓她給這麼個幾乎是陌生的人燒紙,她心裡很不舒服。
但不舒服也沒辦法,紅氏雖不是正室主母,但人家被尊一聲紅夫人,不但撐著這家裡的開銷,也管著家裡的帳房,更是九皇子未來的丈母孃。她得罪不起紅氏,只得抱著這些紙錢走到靈堂邊上,找了個火盆默默地燒了起來。
紅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開始著人把白燕語的披風和髮簪裝到棺木裡,再將棺木抬到靈堂中間。自此,這靈堂總算是佈置完畢了。
海棠勸她:“夫人,歇歇吧,子時末了,明兒後兒都還有得忙,您得緊著自己的身子。”
紅氏重重嘆了一聲,“怎麼歇?一停下來就能想到燕語那孩子,我這心裡頭難受。”
海棠心裡也難受,但她還是得勸,“如今府裡能拿得起事的就只有您了,您要是再病倒了誰來操辦三小姐這事呢?所以就算是為了三小姐,您也得保重自己。何況,老爺都去睡了。”
海棠不太想說這話,因為知道紅氏聽了肯定生氣,但不說她心裡也彆扭著。自家閨女沒了,全府人都在準備喪禮,當爹的居然還睡得著,這得是多大的心?
紅氏氣得直翻白眼,但她又能說什麼?總不能把白興言從被窩裡再拽起來。
睡就睡吧,反正也指望不上他,甚至多看一眼都心煩。海棠說得對,明日還有得忙。
紅氏往靈堂裡看了一眼,親自去給白燕語點了頭三柱香,又燒了幾張紙錢,還囑咐了下人這一宿香不能斷,這才在海棠的攙扶下回引霞院兒休息。
一般人離世都是小輩守靈,但白燕語自己就是小輩,這靈前沒人守著也不行。紅氏想了想,就告訴海棠:“你去香園看看,如果林姨氏沒什麼事,就讓四小姐和小少爺到靈前守一宿,靈堂不能空,空著不好,三小姐孤單。”
海棠點頭,“夫人歇吧,奴婢叫人進來侍候,這就去叫四小姐。”
府裡給白燕語操辦喪事的訊息很快就傳了開,大半夜的,福喜院兒傳出了大葉氏鬼一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