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遼,京城。
“小姐,天越來越涼了,您還懷著孩子,一定要保重身子。”連翹一面說,一面將一件玄狐斗篷為輕舟籠在了身上,輕舟回過神來,眸中仍是漾著擔憂,只向著外頭看去,道;“唐將軍去了這樣久,怎麼還沒有回來?”
“小姐,唐將軍武功高強,他不會有事的。”連翹溫聲安慰著,念起這一路上,她們隨著唐明生一路顛簸,好容易避開大遼邊境的守軍,經過玉水關,一路上可謂千難萬險,足足用了一個多月的功夫,才來到大遼京師,而輕舟的小腹,也已經微微隆起。
唐明生顯然在路途上聽到了什麼,卻不曾告訴輕舟知曉,他的面色凝重,只將輕舟主僕在客棧中安置後,自己便是匆匆離開,只道前去打探萬重山的訊息,一連幾日竟都不曾回來。
輕舟如坐針氈,這一日實在按耐不住,只去了樓下等候,大遼地域遼闊,風沙肆虐,即便是在京師,北風仍是呼嘯著無孔不入,吹在身上,冷的刻骨。
“連翹,唐將軍一定是出事了。”輕舟的心高高提了起來,她穿著遼女的衣裳,頭髮亦是綰在頭巾中作婦人裝扮,露出的那一張臉卻仍是清純無暇,白皙如玉,是這荒涼的北國中最美的一道風景。
“小姐,您先別自己嚇自己,唐將軍定是被耽擱了,也說不定,他已經找到了侯爺的下落,只說還來不及告訴小姐。”連翹絞盡腦汁的安慰著。
輕舟搖了搖頭,見前方匆匆走來一道身影,輕舟凝神看去,就見是客棧的掌櫃,那掌櫃本是大齊漢人,因著戰亂不得已在大遼居住多年,輕舟雖作遼女裝束,可從她的口音與身段,掌櫃仍是一眼便瞧出了輕舟的漢女身份。
“夫人,”掌櫃的走到輕舟主僕面前,似是有難言之隱,輕舟看著,心中便是浮起幾分慌亂,她看著掌櫃的眼睛,只輕聲道出了一句話來;“掌櫃的有話請說。”
“這雖是遼人的地,可咱們卻都是漢人。”掌櫃的壓低了聲音,似是下了決心,開口道;“老朽來找夫人,是想告訴夫人,前些天與您一塊來的那個小哥,出事了。”
“唐大哥?”輕舟一怔,心跳的頓時快了起來,只顫聲問道;“他怎麼了?”
“據說他深夜潛進了公主府,被駙馬親自擒拿,眼下已是送到了刑場,怕是要砍頭了。”
掌櫃的話音剛落,不僅是輕舟,就連連翹亦是“刷”的變了臉色,輕舟唇色如雪,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幸得連翹穩穩扶住了她的身子。
“夫人,老朽雖不知那小哥為何要深夜潛進公主府,可看著咱們都是齊人的份上,老朽還是要勸您一句,您帶著這丫頭,還是趕緊兒走吧,若等遼人查過來,可就遲了。”
輕舟麵包色蒼白,她默了默,終是啞著聲音,問了句;“敢問掌櫃的,刑場在哪?”
掌櫃的聞言頓時一驚,“夫人難不成要過去?”
輕舟點了點頭。
“您這還懷著孩子”掌櫃的有些躊躇,也有些不解,直到輕舟含淚相求,他才是一嘆,將刑場的方向告知了輕舟主僕。
輕舟幾乎沒有絲毫猶豫,領著連翹便向著刑場奔赴過去,她如今已有四個多月的身孕,自有孕後,她先是被太后傳喚入宮,被李雲召軟禁在雲熙殿,接著便是得知萬重山失蹤的訊息,而後好容易得以出宮,也是一刻不曾歇息,便是千里迢迢,從大齊追到了遼國,她的身子纖瘦的厲害,許是走的太快,腹中隱隱傳來一股劇痛,輕舟不敢再走下去,只得倚著牆壁歇息。
“小姐,您沒事吧?您別嚇我。”連翹看著輕舟煞白的小臉,只急的哭出了聲來。
輕舟搖了搖頭,她歇息了許久,直到腹中的痛楚慢慢散去,方才咬牙強撐著,一步步向著刑場走去。
“小姐”連翹擔心極了,只一面扶著輕舟,一面掉淚,輕舟不知自己了多久,終是看見了刑場,刑場外已是擠滿了前來看熱鬧的遼國百姓,輕舟虛弱的厲害,不得不倚在連翹身上,她竭力向著刑場看去,但見除卻黑壓壓的人潮外,壓根看不清刑場上的情形。
就聽一股喧譁聲響起,有人小聲道;“公主和駙馬來了!”而後,喧鬧的人潮頓時安靜了下來,每個人幾乎都是屏住了呼吸,紛紛跪在了道路兩側,讓出了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