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亦是扶著輕舟一道跪下,輕舟頭暈的厲害,她抬眸看去,就見前方果真有一支騎兵向著刑場的方向緩緩而來,當先一男一女兩人俱是胡人裝束,騎著千里挑一的寶馬,男人身材高大,神情冷峻,女的則是高鼻深目,英氣明豔,好一對璧人。
輕舟知道,這兩人便是遼國的公主與駙馬了。
她心知自己不可多看,可當她的目光剛落在那男子身上,便再也移不開去,她怔怔的看著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看著他身穿胡服,腳踏胡靴,黑髮亦是如遼國男子般結辮,可那英挺的眉眼,高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下顎,卻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輕舟幾乎是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那道身影,起先,她只以為是自己眼花,亦或是太過牽掛萬重山,她拼命了眨了眨眼睛,又一次向著駙馬看去,這一次,她看的越發清楚,那個男人,是萬重山!
她站起了身子,然而不等她開口,一旁的遼國侍衛已是發現了她的身影,長鞭破空的聲音響起,狠狠的落在了她身上,就聽“啪”的一聲響,輕舟身子不穩,竟是被生生打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連翹撲了過來,手忙腳亂的扶起輕舟的身子,輕舟近乎魔怔般,她看著萬重山與納蘭的身影已是越過了人潮,她顫著嗓子,還不曾說話,淚珠已是滾滾而下,她近乎拼命般推開了身邊的人,向著萬重山的背影追去,連翹急的在身後大喊,她卻聞所未聞般,身邊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消失了,唯有那一道身影,只有那一道身影。
“公主,駙馬,”耶律勻上前,先是與萬重山與納蘭見禮,而後手指向身後的高臺,與兩人恭聲道;“還請公主和駙馬稍坐,那齊國的細作一時便會讓人押上法場。”
納蘭微微頷首,悄悄向著萬重山看去,就見男人面色清冷,他一語不發,只走到位子上坐下,她看在眼中,亦是坐在了他身邊。
望著刑場外那一片黑壓壓的人潮,納蘭微微蹙眉,與萬重山溫聲道;“駙馬若嫌吵,咱們不妨先回宮,這行刑不看也罷。”
男人卻只是淡淡道;“他是在咱們府上捉到的細作,自然要親眼看著行刑。”
納蘭心中一動,她心知唐明生曾是萬重山的心腹,是他身邊的左膀右臂,亦是他兄弟一樣的人物,她小心翼翼的凝視著萬重山的面容,似是想要從他的面上瞧出些什麼,萬重山察覺到她的目光,遂是轉過身去,兩人四目相對,納蘭微微一驚,而萬重山眸心沉靜,只與她一字字的開口;“這樣做,是有不妥?”
“不,”納蘭搖了搖頭,“並無不妥,駙馬若是喜歡,咱們只管在此處觀看便是。”
納蘭話音剛落,耶律勻已是命人將唐明生押了上來,唐明生顯是在獄中受盡折磨,周身上下,竟無一塊好肉。
“啟稟駙馬,此人乃駙馬親自所捉,咱們遼人的規矩,是要駙馬親自行刑。”耶律勻手捧弓箭,走到了萬重山面前,他目色發亮,言畢,則是按著耶律隆戈的吩咐,留意著萬重山的反應。
萬重山神色不變,他站起身子,從耶律勻手中接過弓箭,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拉弓達箭只在瞬間,向著唐明生開弓便是一箭,正中唐明生的胸口。
四周俱是響起了喝彩聲。
“請駙馬繼續。”耶律勻道。
萬重山又一次拉開了弓。
他的眸光幽深,而唐明生,已是奄奄一息。
萬重山握緊了弓,終是放出了那一箭。
“不要!”隨著利箭破空的聲音一道響起的,是一道清柔淒厲的女聲。
萬重山黑眸大震,循聲看去,就見一抹嬌柔婉轉的身影不知從何處奔來,向著唐明生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