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此時只有楊懷祖和他並馬而立,其他的直衛都遠遠躲在後面:“人後不必如此拘束。”
“是,”楊懷祖應聲道:“黃伯伯。”
“你父親稱他們是我們的長生軍,”說話時黃石又把目光投向遠去的闖營第步兵翼,如果沒有自己這個穿越者,這支軍隊不應該出現在十七世紀,這是一支十八世紀末到十九世紀初的軍隊:“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看看,看看你父親說得對不對?”
“先父這樣說嗎?”楊懷祖顯得很吃驚。
“是的,你父親說他們是一支知道為何而戰的軍隊,哦,你父親說的有點不妥,各路軍隊都知道為何而戰:江北軍為了不被殺頭、順便劫掠點民財;新軍計程車兵為了軍餉和功績前程;而許平手下的這支軍隊,為了是家人的安危,他們相信他們為之作戰的領袖可以讓他們的親人和子孫生活得更美好。”
楊懷祖默默地聽著,沒有出言表示贊同或反對。
“是的,他們是長生軍,朝氣蓬勃,敢於犧牲,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長生軍了。”黃石有些戀戀不捨地撥轉馬頭,沿著來路回去:“我打算見見這個許平?”
“黃伯伯!”
“看到長生軍變得面目全非是一件讓我難過的事,我已經見過了一次,不想見第二次了。”黃石輕聲說了一句,接著立刻提高音調問道:“你覺得江北軍如何?”
“江北軍當真不堪大用。”楊懷祖大聲回答道:“遇功則一擁而上,見強敵則畏縮不前。”說道這裡楊懷祖神色突然一黯,他想起自己今天的表現也差不多,想必是給鎮東侯丟臉了:“小侄今天遇到敵人時不知如何是好,請黃伯伯指點。”
“我覺得你做得挺好的,很多人第一次在戰場上領軍時,總是想表現一番,能夠冷靜應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覺得為將者最重要的就是冷靜。你不是想有朝一日能夠擊敗許平麼?那麼你就要學他這點,他總是很冷靜。”黃石說完又把話題扯回來:“江北軍諸將,你有什麼觀感?”
“大多都是雞鳴狗盜之輩,”楊懷祖說道:“只有鬱帥還可以,算得上是有膽有識,這次多虧他了。”
“確實是多虧他了,不過他可絕不是什麼有膽識的人,一樣是個雞鳴狗盜之徒。”黃石微微一笑,這次江北軍的表現讓他想起多年前在覺華的遭遇,那次是他第一次把沒有鬥志的友軍加以鼓舞,讓戰鬥力可疑的同僚也能人盡其才:“知人善用,知人在前,只有知人才能用人,這還是你外祖父教給我的。”
“黃伯伯……”楊懷祖臉上表情有些不自然,本想說句“過獎了”,可是馬上又想到這是自己的外祖父,自己總不好貶低自己的祖先,頓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可是先父說:鬱帥還可以啊。”
“你父親確實說過,但你父親沒有見過他本人,只是給開封解圍時鬱董參與了,其他人不敢罷了。”黃石第一次見到鬱董的表現時,就覺得這個人不想是什麼有骨氣的人,經過一番攀談後,更是明白此人絕對是個草包無疑:“他絕不比其他江北軍將領強,無論是韜略還是人品。”
“他曾經戰勝過許平吧?”楊懷祖想起鬱董一連串引人側目的戰績,有些疑惑地問道。
“絕無可能!”以前黃石也認為許平可能是大意了,但現在他完全不這麼看:“就是許平領著一幫農民,鬱董也絕不是他對手,更不用說許平當時已經在按照我的辦法治軍了。鬱董當時肯定和許平有什麼秘密協議,所以許平放水給他了,嗯,很可能就是他把友軍出賣給了許平,所以換來了許平對他的優待。以後就更簡單了,許平很清楚鬱董的底細,所以對他毫不擔心,許平不去打他不是因為沒把握,而是太有把握了,他要對付對他有威脅的敵人而不是鬱董。”
“竟然會是這樣?”楊懷祖驚訝地長大了嘴巴。
“之所以沒有人知道,我估計是因為其一:鬱董自己不會說;其二:許平希望我們看不透鬱董,不清楚友軍的實力是很有害的,許平希望我們繼續犯錯。之前鬱董已經導致新軍兩次犯錯了,一次是在祀縣,一次就是你父親的這次。”
“這廝!”楊懷祖輕聲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罵許平還是在罵鬱董,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所以說這次固然是多虧鬱董了,不過他這個人是徹頭徹尾的賭徒和投機份子,”黃石告誡楊懷祖:“我們以後不要太依靠這個人,但是這話不可外傳,他不是一點用沒有,而且別人會覺得我們不厚道,嫉賢妒能。”
“是。”
一會兒黃石要給江北軍慶功,今天追擊了李自成十幾裡地,黃石估計各路將領還是取得了不小的戰果,這對振奮江北軍計程車氣有很大的好處,黃石一向奉行人盡其才的宗旨,所以該做的拉攏工作還是要做。
“派一個使者化妝去追許平,”黃石對楊懷祖秘密下令道:“給他送一封信去。”
“是。”
“不問我打算幹什麼麼?”黃石笑著問道。
“黃伯伯打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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