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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節 內憂

離開朱九爺的房子後,姜敏立刻上來對金求德表功:“大帥,這下不愁沒兵了吧?”

“你想從這些商人手裡徵兵?徵他們的熟工?”金求德的口氣裡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意,反倒顯得有點陰冷。

“是啊,大帥,”姜敏不解地說道:“不算江西、浙江,閩粵兩省有數不清的廠商,就算一千個好了,就算每家我們徵一百人,也一下子就有了十萬大軍了。”

“何況還不止,”以往一直是楊致遠在管各地政務,和理事會聯絡溝通;鮑博文管研發工具、招標投產;施策負責看住福寧鎮和肇慶鎮,他們二人對理事會的勢力不太瞭解,而楊致遠死後黃石立刻親自接管了這部分工作。施策剛才聽朱九說他自己就有幾千熟工後喜出望外,對金求德笑道:“前十的大廠商,我們徵一家就能組建一、兩營兵了,還有那個什麼消防廠,徵下來就連銳士都不愁了。”

施策說著還想著泉州方向和天上分別一擺手:“侯爺***遠矚,楊大人也是有通天徹地之才,藏兵於民,為侯爺伏下這樣了得的一支大軍,真是令人歎服啊。”

施策和姜敏兩個人越說越高興,已經開始討論徵兵後的訓練問題。

而金求德一聲不吭,悶頭不語地回到霞浦大營,回到軍營後金求德把左右都趕出去,沉著臉看著兩個笑呵呵的部下,把剛才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你們兩個!想徵這些商人的熟工當兵?”

“是啊,”施策和姜敏雖然異常興奮,但這個時候也看出來不對了,兩個人連忙收起笑容躬身道:“還請大帥示下。”

“你們當他們是村裡的農民嗎?任由你們隨便拉?”金神通勃然大怒,聲色俱厲地叫道:“你們好莽撞啊,唯恐侯爺的麻煩還不夠多麼?”

兩個人都被罵得楞住了。

“剛才那個朱九已經說了,他手下的幾千工人,平日分組,由頭目帶領,工人聽組長的,組長聽監督的,監督聽總管的,總管聽老闆的,組織嚴密絲毫不在軍隊之下。一層層對上面都是惟命是從,這要是觸怒了朱九這樣的大廠主,他下令***作亂哪還了得?我問你們兩個,這些廠主手裡有沒有槍?”

兩個部下對視一眼,施策答道:“有,自從幾年前有了燧發火槍,閩粵的商人都改用這個防身了,獵人也用他們打獵。”

“豈只是有?”金求德見施策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提高嗓門喊道:“我們的槍炮也都是他們做的,他們的武器一點兒都不比我們少,說不定還要多。大人一開始不嚴禁火器流入民間我就有些擔心,但是我當時以為歸根結底是一群烏合之眾,沒什麼可怕的。”

金求德在屋子裡轉了兩個圈,他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大人太疏忽了,楊致遠真是誤事,怎麼能讓私兵盛行到這個地步?”

“大帥是說私兵?”

“這不是私兵還是什麼?”金求德覺得姜敏說得不錯,這種工人稍加訓練就是合格計程車兵,而且數量極其龐大:“虧你們兩個還想徵兵!要是徵了一個廠主,其他人難免兔死狐悲。不錯,徵一個大廠主就有一兩營兵了,我們現在手裡還有幾營兵?我敢說那許平都沒有這麼多的兵,要是他們都反了,我們就是打得過許平都未必能打得過這幫廠主!”

“大帥,您這也太……”施策覺得金求德有些危言聳聽了,自古以來從來就沒聽說過商人***:“一群買賣人,哪裡會***啊。”

“幸好是一群買賣人,幾千年來膽小慣了,要是一個地主有這樣一萬部下,估計早就生出為禍一方之心了。”金求德說著又在屋裡轉了一個圈,現在他越想越是膽寒,據朱九說這樣的大廠主居然還有很多:“以前商人沒有***的,那是他們除了錢財一無所有,頂多僱幾個看家護院的鏢師,還不如地主縉紳的莊丁呢。現在楊致遠鼓搗出來的這幫可不同,他們手下的工人可不是縉紳家裡的長工佃戶能比的。”

施策和姜敏一直呆在福建,是與這幫商會一起成長起來的,所以從來沒有多想和二十年前的商人有什麼本質不同,姜敏楞了楞,楊致遠活著時還好,他死後接管政務的黃石遠在天邊,福寧鎮沒少向商人亂攤派、亂收費。姜扒皮是施策的最得力干將,這個稱號也是去年驟然響亮起來的,他說道:“大帥,可是也從來沒有誰敢不交錢給咱啊。”

“他們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的力量,不過若是放縱下去,遲早有一天,遲早會有人明白過來的。”金求德站穩腳跟,感到手心裡全是冷汗:如果商人的力量不是已經遍佈閩粵、而只是霞浦有幾個這種廠主的話,發現危險的金求德肯定會不等黃石號令就速發軍隊***。但現在金求德知道一不做、二不休,要動手就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所有擁有作亂能力的廠主一網打盡,他對兩個部下吩咐道:“你們二人萬萬不可透露出我們想琢磨這些商人家財的意思,我這便去泉州面見侯爺,吾恐侯爺之危,不在北順,而在蕭牆之內。”

金求德說走就走,臨行前還想起來又叮囑施策和姜扒皮道:“我走後不許再加臨時稅給這些廠主。”

……

在許平完成修整之前,李自成就派出使者通報大順的全國文武,南京落入大順手中後他在北京就任監國,改稱陛下。

監國就是代理皇帝,孫可望得知此事時正在湖廣境內巡查,組織人手興修水利、幫助流民安頓下來,同時出動軍隊幫助百姓儘快恢復生產。

李定國一開始還能忍耐,見許平都打下了杭州孫可望還在忙著搞內政就問道:“三哥咱們是來南征,江西就在眼前了,我們怎麼幹起農活來了?”

“現在我們大順已經是十分天下有其八,”得知許平在渡江後,孫可望反倒更不急著出兵了:“浙江是我們和黃侯分而有之,廣西也在高將軍虎視之下自保都有問題,就憑閩粵贛三省,黃侯他就是三頭六臂也翻不了身了,現在我們要防備的就是曹操的赤壁之敗、苻堅的淝水之戰,而為什麼會有這樣呢?就是因為他們心太心急。我們都是北人,南方百姓本來就對我們心懷恐懼,明廷長期蠱惑之下還多半視我們為匪,要是現在猛攻他們很可能會幫黃侯拼死抵抗。所以我們要善待百姓,讓閩贛的百姓看看,我們是要給天下一個太平的,等百姓看明白了,黃侯就是孤家寡人了。”

李定國仔細想想,覺得孫可望說得不錯,又問道:“要不要提醒大將軍一番?”

“這倒也不必,大將軍又不是三歲小孩,不用我們事事提醒。”孫可望希望許平能再消耗一些閩省的力量,讓自己先完成攻心,然後再一股而下江西、廣東:“我們讓湖廣的百姓都回鄉就是在幫大將軍,若是這些人逃難去閩贛的話,他們缺衣少食又沒有生計,男丁多半都會去從軍和大將軍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