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除去鬱董以外的另外一支楊致遠的友軍的大營中。
“拜見大帥。”
“快起。”
“謝大帥。”
黃守缺一躍而起。坐在面前的乃是楚軍大帥左良玉,站在他身邊的戰將名叫李達貴。
此次在朝廷三令五申之下,左良玉盡起八十萬楚軍馳援開封。剛開始時,楚軍上下對出兵頗有疑慮,因為他們都知道李自成甚是悍勇,當年闖營兵甲不精就能和楚軍打個旗鼓相當,要不是三邊總督洪承疇帶著秦軍趕來,絕不可能那麼快就把闖營鎮壓下去。現在闖營已非昔日吳下阿蒙,連秦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左良玉就更沒有把握了。前幾次和闖營對壘時,左良玉都抱著萬全的想法,避免與闖軍正面交手。
但是這次出兵並非楚軍孤軍作戰,新軍會與他們南北夾擊闖軍。幾日前楚軍進入河南境內後,發現沿途的闖軍都已經不戰而退。據打探來的訊息,闖營大將李過、孫可望都早早領兵北上,已經離開南線多日。
“雖然皇上調回去三個營,但北面還是有九營新軍近四萬人,督師大人那裡還有五萬多直隸兵,有這十萬大軍壓著,闖賊已經無暇南顧。”左良玉滿臉都是得色,豪邁地一揮手臂:“我軍正可趁機長驅直入,直逼開封,為周王千歲解圍。”
黃守缺見左良玉意氣風發,連忙抱拳進言:“大帥,我們還是不宜孤軍深入,闖賊狡詐,莫要中了他們的埋伏。”
“這種事情大帥還需要你提醒嗎?”左良玉心情顯然很不錯,他呵呵笑著把地圖擺開:“江北軍已經奉旨進兵河南參加會剿,我已經打探清楚,他們十天前就出兵了,走毫州到開封的大路,在我們北面,比我們離開封要近,就算捱打也肯定是他們先捱打。”
“如此真是大帥洪福。”黃守缺喜形於色,連忙問道:“江北軍是何人領軍,戰力如何?”
李達貴笑道:“大帥急著見你,正是為此啊。江北軍領軍的正是鬱董,他與黃兄弟是老相識了,大帥就是要問你對此人做何觀感。”
黃守缺撇撇嘴,對自己的惡感毫無掩飾:“無能鼠輩。”
左良玉仔細問過上次祀縣之戰的經過後,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搖頭道:“鬱董此人頗有勇名,許賊大鬧河南時,汴軍各部一觸即潰,只有鬱董還曾小勝數場,最後被逐出開封府境時,鬱董的軍隊也沒有潰散。”
“這個,估計是他運氣好。”黃守缺仍然一副不屑的表情。
“但是之後呢,在亳州鬱帥也打得很不錯,一年多來孤軍擋住了孫賊的輪番進攻,”左良玉和楊致遠通訊過,知道對方對鬱董也頗為注意,希望鬱董和左良玉通力合作,吸引李自成的一部分兵力,甚至戰而勝之。
隨著左良玉把楊致遠的信件拿出來,還有這段時間來鬱董贏得的傑出戰績,黃守缺聽得瞠目結舌,終於躬身謝罪道:“鬱董想必是在開始的幾場戰鬥中損失了不少精銳,所以後期才顯得那樣無能,末將無知,請大帥責罰。”
“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左良玉沉吟道:“後來鬱董在亳州真的是孤軍啊,也很有膽色,他又是河南人,一定日思夜想要打回老家去。他與孫可望鏖戰多場也沒有吃什麼虧,軍力肯定是在恢復的,從以前看還頗會練兵的,現在元氣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不過聽你之言,他進攻的膽子本來不算大,或者說比較持重,看來這次一定是又練出了一支精兵,不然斷然不敢走大道直逼開封啊。”
黃守缺對這話卻大不以為然:“末將覺得也未必。鬱董這個人一聽說有新軍參戰,膽氣就變得極壯,上次也是如此。如果新軍失利,他就跑得比誰都快。”
“那也無妨。”李達貴大膽地做出自己的判斷:“大帥明鑑,這鬱董同闖賊鏖戰多年,必定仇深似海。正如大帥所言,鬱董和部下全是是河南人,現在在南京死了也是異鄉鬼。這次有新軍參戰,他們膽氣更壯,說不定新軍那邊還沒打起來,鬱董就和闖賊幹上了。”
“不錯,不錯。闖賊和鬱董深仇大恨,又見他來勢洶洶,恐怕也是難以安枕,許平和他還有一箭之仇,不,多箭之仇。”左良玉一個勁地點頭,滿臉都是讚賞之意:“這廝,倒是一堵擋風的牆。”
“大帥未免也太抬舉這廝了,”黃守缺嚷嚷起來,恭維道:“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敢說能替大帥您擋風遮雨?就是黃侯不都求著您麼?”
“就是,這鬱董,也就算是個不錯的替死鬼吧。”李達貴見黃守缺把他的臺詞搶了,連忙更上一層樓:“大帥您手握雄兵百萬,坐鎮天下中樞,是朝廷的擎天玉柱,就是當年的鎮東侯也遠遠不能和大帥您相比啊。”
“過了,過了。”左良玉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臉色一沉吩咐道:“我軍不可離鬱董所部太近,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大帥英明!”黃守缺和李達貴異口同聲地答道。
“多派探馬去打探鬱董的行蹤,務必要他始終擋在我們和開封之間。若是他被闖軍擊潰,我軍定要立刻知道。”左良玉看著地圖停頓片刻,下決心道:“我軍進駐朱仙鎮後就不必繼續向北了,就呆在這裡,看著新軍和江北軍的戰事好了。若是他們勝了,我們正好把敗下來的闖軍一網打盡;若是他們兩路皆敗,我們也完全來得及離開險地。”
“末將明白,大帥。”李達貴大聲應承下來,接著就快步走出營外去部署任務。
上次被闖軍擊敗,黃守缺深以為恥,這段日子一直臥薪嚐膽地刻苦操練部隊。黃守缺的軍隊出發較晚,強行軍十天,昨天才剛剛追上左良玉的大部隊。合營以後,今天他的營中還有不少雜事要處理,見左良玉似乎無事,他就要告辭再去視察軍務。
“也不急於這一時,”左良玉雖然好言相勸,但見黃守缺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也就不強求,放他走之前,左良玉問道:“你強行軍趕來,現在所部還有多少兒郎?”
這十天來黃守缺所部強行軍一百二十里,楚軍同袍聽說了無不交口稱讚,就是大帥也挑著大拇指連聲叫好。聽到左良玉這個問題後,黃守缺臉上又浮現出一片驕傲自得之色:“好叫大帥知曉,末將全鎮出發前實有一萬三千人馬,現在還有七千多哩。”
左良玉又驚又喜:“你強行軍十日,一萬三千兵馬還存下了七千多?果真?”
“千真萬確,末將豈敢欺瞞大帥。”黃守缺把胸脯挺得筆直:“今晨是末將親自清點的,共計七千八百三十六人,現在怎麼也還能有七千多。”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心腹愛將。”左良玉大笑不止:“抓緊時間補上兵員,這次定要讓闖賊知道知道我荊楚兒郎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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