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時的臨陣脫逃,就是叛國,而且謀殺了數以萬計計程車兵。”梁將軍強調道:“我作為軍事專家,深信如果他們不臨陣脫逃就不會發生黃池慘敗,或是不會敗得那麼慘。在戰局還有希望的時候臨陣脫逃就是叛國,而且是在謀殺還在奮戰的官兵。”
“我不是軍事專家,我好奇地是這應該不會是因為他們兩個名叫王啟年或是吉星輝您才做出這個判斷的吧?”陳訟師的意圖是:給陪審團留下一個軍事專家是在因人定罪的印象。
“當然不是,任何處在他們那個形勢下的指揮官,如果臨陣脫逃,不管他叫什麼我都會說這就是叛國,這就是謀殺。”監察官在請梁將軍上公堂前,就反覆提醒過他一定不能讓對方的訟師把他的證詞說成是因人定罪,所以梁將軍矢口否認。
“如果吉星輝手下沒有五千人,而他面對的敵軍也不止七千之眾,而且不是從兩面夾擊而是三面夾擊,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判斷戰局無望而下令撤退了?”
“但當時他就是手下有五千人,而敵人只有七千人,不比他多多少。”梁將軍向陳訟師保證道:“任何一個稍有軍事經驗的人,都很清楚地知道這絕對不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你無論找那個戰術專家來作證,他們都會做出和我一樣的結論。”
“就是說,當手下只有五千人的時候,面對超過自己四成的敵軍從兩翼迂迴的時候,軍事局面不是無望的?”
“不是。”
“這不是為吉星輝量身定做的罪名?”
“不是。”
“好,您是軍事專家,我另外一個當事人王啟年,當他帶著三千人,被兩倍於他的敵軍圍攻時,軍事局面不是無望的。”
“不是。”
“這不是為王啟年量身定做的罪名?”
“不是。”
陳訟師點點頭,又拿出同一份檔案的幾份副本,遞給提刑官之後又給了梁將軍一份:“這是安慶之戰的軍方戰後總結。這份總結報告上說,在許平的中軍突破我軍的中央時,王太子殿下指揮的明軍還有超過五萬五千仍在戰鬥,而且此時正在猛攻順軍的側翼,在南面甚至分割包圍了順軍一個營。而這個時候王太子撤退了,當然,這報告裡用的是撤退而不是用臨陣脫逃這個詞,”陳訟師質問道:“梁將軍認為王太子殿下也犯有叛國罪和謀殺罪麼?”
“不是,”梁將軍馬上說道:“這是完全不同的軍事局面,王太子殿下的撤退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當時軍事局面已經絕望了,這個我可以以戰術專家(!)的身份向這個大堂保證。”
“沒錯,您是戰術專家啊。”陳訟師在陪審團前轉過一圈後,又回過頭問道:“還是這份總結報告,在王太子殿下撤退後,正在猛攻順軍側翼的第二軍軍長,第三師和第四師的師長,第七團到第十二團的團長,此時他們還控制著超過三萬人的兵力,側翼並沒有遭到順軍的迂迴,他們手中的兵力比順軍還要多,他們無一例外地選擇了撤退,梁將軍認為這些將官統統犯有叛國罪和謀殺罪麼?”
“不……沒有。”梁將軍的氣勢大不如剛才,他支支吾吾地說道:“當時他們面對的戰局形勢已經絕望了,部隊正在崩潰。”
“因為王太子殿下的臨陣脫逃?所以導致了軍隊崩潰。”陳訟師步步緊逼。
“王太子殿下是撤退了,但他的撤退沒有導致軍隊崩潰。”
“在側翼沒有被迂迴,手中軍隊比敵軍全軍還多,而且還處於進攻的時候,沒有崩潰的軍隊就會——”陳訟師做出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手臂在空中突然揮動了一下:“突然崩潰了。”
“是的,戰場上有很多變數,有些事情發生的很突然,非常出乎我們的意料,”梁將軍解釋道:“所以才需要軍校對軍人進行長期的訓練,所以才需要我們這些戰術專家。”
“這是一種非常絕望的軍事形勢吧?”
“非常,非常地絕望。”梁將軍加重語氣說道,同時重重地點頭來配合自己的氣勢。
“所以我的當事人,他們的部隊比敵人還少,而且不是在進攻而是在被進攻,兩翼還被迂迴了,他們難道不能認為軍隊可能會一下子突然地崩潰嗎?”陳訟師立刻反問道。
“以當時的局面看,部隊不可能崩潰。”
“就算如此,但這完全可能是一個判斷失誤,而不是故意的叛國或者謀殺,不是嗎?”陳松師說道:“剛才梁將軍不是說過‘戰場上有很多變數,有些事情發生的很突然,非常出乎我們的意料。’的嗎?”
“這……”梁將軍遲疑了一下,還是咬緊牙關說道:“這不是判斷失誤。”
“梁將軍說王太子在兵力佔優的時候撤退不是叛國和謀殺?”
“不是。”
“當時軍事形勢已經絕望了?”
“是的。”
“梁將軍說安慶之戰所有的將領選擇撤退都不是叛國和謀殺?”
“不……不是。”
“當時軍事形勢已經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