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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撫民

許平當即答道:“是,末將深知此條,絕不會浪費大量的軍需。”

張承業看著許平,追問道:“為何會浪費大量軍需?”

許平垂首沉吟了一會兒,把條例反覆思考一番後斟酌著答道:“因為一旦開倉一次,百姓中難免會有人賴上我軍吧?這樣……這樣就會天天來要,而更多人看見後也會效仿。會變成我軍的沉重負擔,長期如此實在是……”

說到這裡許平突然聲音一滯,抬頭看向張承業:“大人,末將明白了,末將知錯了。”

張承業微微點頭,又提出一個問題:“為何會有盡力幫百姓修繕房屋的條例?這條意義何在?”

之前許平從來沒有過安撫百姓的經歷,聽到張承業這個問題後頓時又愣住了,他在心裡把條例反覆念上許多遍,終於搖頭道:“大人,末將愚鈍,這條難道也有問題麼?”

“這條條例恰好就是因我而起的,二十年前當年奢安之亂方平,我曾帶隊在赤水附近安撫百姓,十八年前又在福建沿岸防備海盜登陸,侯爺詳細問過我這兩次的情況後定下了這條。”張承業不慌不忙地說道:“第一次,我是駐在剛剛平定的叛亂區,這點倒是與克勤今日的情況有些相似,叛亂已經平定,我知道侯爺不欲殺人示威,但仍要震懾當地的少民,每天派出人去給他們修繕房屋,既能夠善結人心,也能讓那些暗處仍心懷不軌的人意識到我軍的軍威;第二次,福建地區的百姓不需要我們武力震懾,但海盜當時被打得幾乎不敢上岸,若是日子過得太平穩了,我擔心士兵會鬆懈,所以要每天給他們找些事做,同時取得民心。”

許平聽得默默點頭,臉上顯出思考之色,張承業等了一會兒,說道:“當時福寧軍還沒有安民條例,這些條例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制定出來的。”

“末將明白了。”許平大聲說道:“多謝大人教誨,此等條例顯然不適用於今天此地,末將這便去做修改,然後把理由上報。”

說到上報時許平的神色一黯,張承業看見眼裡,便道:“條例務求簡單易記,所以不可能詳細講述制定時的情況,比如上次你修改的戰棋規則,之前就是按照我軍多年前在遼東、雲南的經驗制定出來的,自大都督府關閉後沒有修正過。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本是侯爺在長生島時一再強調的,但是大多數人根本沒有往心裡去,而往心裡去的幾個,據我所知日後都成為了侯爺的左膀右臂。”

見許平神色一振,張承業繼續說下去:“克勤你很有天份,我看見你讀條例的時候常常會去想原因所在,但是你只想你曾遇到過的情況,對這種不曾有過切身經驗的條例就倦怠了些。”

許平一愣後答道:“大人,末將毫無經驗,這從何想起啊?”

“我剛才問你時,你不也答出來了些嗎?無論對錯,總是有想法的,這樣日後一旦遇到,就會有所映證。再說我軍肇造,又從討伐外敵轉為對內平叛,用的也是十五年前的條例,教導隊肯定需要大量的報告和教材,我知道很多人看你不慣,但你才多大?五年、十年之後,當大家回過頭看,看到這麼多的教材、報告都是你寫的,在別人碌碌無為的時候你已經做了這麼多的事,到時候又會如何?”張承業不等許平回答,便起身打算離開:“好吧,兩天!本將只給你兩天時間!好做,有些事本將就眼開眼閉了。”

“遵命,大人。”許平信心十足的答道,目送著張承業離開帳篷時又道:“謝大人。”

張承業前腳剛走,周洞天后腳就在門外喊報告。周洞天進來後,就把參謀們剛剛制定出來的後續搜尋計劃交給許平過目,許平馬上對這計劃作出相應修改:“立刻執行!”

“遵命,大人。”

周洞天領命退出。餘深河剛吃過飯,才歇過一口氣,又再次帶隊出發。許平交給這些軍官的命令非常明確:嚴禁暗示百姓應該離開他們的山寨返回村子,同時一定要再三詢問他們是否有何種需要。

無論衣服、藥品或是其他任何短缺,許平都打算儘快給他們運去,為此他還催促工兵加速搭建臨時倉庫,並向後方大軍要求更多的緊急補給。

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天時間,但是許平對自己的計劃仍有相當信心,他甚至還有餘暇掏出黃子君給他抄的《征戰之源》再看一看。如同黃子君所說,這本書裡沒有任何生動有力的戰例,也沒有教導隊其他教材上寫的那些戰術技巧。只有令許平感到非常乏味的一些枯燥條例,還有一些他不甚了了的一些名詞,比如“動員”這個詞,許平就是花了好久才勉強搞明白它的意思。

“……動員總綱、道路動員、人力動員、運輸動員、經濟動員……”許平順著標題一個個地數著,雖然他覺得這本書枯燥無比,但是既然是黃石花費了很大精力才編寫出來的,那還是繼續看吧。此外,這也是黃子君的一番心意,這本書的每一個字都是她辛苦抄寫下來的。再說軍中也沒有其他事情好做,與其閒著不如看看書。由於這本書極其枯燥,許平每次都把自己讀過的章節都跳過去,再也懶得重看它們一遍:“……‘建立新單位’、‘補充老單位’,好吧,今晚就看這兩節吧。”

剛翻到這節,許平突然一愣:“以後我還是重看一遍吧,從今天這兩節開始,我要好好想想侯爺為什麼要制定這些條例。”

八日下午,士兵報告有人返鄉,這種立竿見影的效果大大出乎許平的意料。他原本的算盤是先埋下種子,然後靠著這些人的口口相傳,再加上新軍的嚴格軍紀來擴大影響。不過眼下既然有人回來,那許平當然要親自去見見他們,以求千金買骨之效。

回來的那幾十個人,都是上次許平見過的那幾個老人的同村人。這兩天許平對幾位老人一直很照顧,找到他們同村的人後,為了消除村民的疑慮,許平還讓士兵把老人們抬去和家人團聚。許平在周洞天、餘深河等軍官的簇擁下進村後,一個上次沒有見過老頭已經趴在房門口磕頭,口稱:“叩見將爺。”

“老伯請起。”所謂一不做、二不休,許平客氣地親手把那老頭攙扶起來。

“草民是這個村的村長……”那個老頭恭恭敬敬地向許平報告著。進入八月後天氣漸涼,如果不是實在心裡害怕,他們本也不願意到山溝裡去吃風,尤其是家家還有老人和孩子。那幾個最初被官兵找到的老人都說新軍軍紀良好,見他們歲數大就讓他們住進暖和的帳篷,甚至還有肉吃。

聽說是鎮東侯的部屬後,村裡的人有些心動,經過一番議論後就決定回來住。反正朝廷收復這塊領土後也要百姓種地交賦,不可能永遠躲著官府,何況如果惹官兵不痛快,還有被當作土匪剿滅的風險,既然躲藏之地已經被官兵搜尋出來,那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回家,以顯示自己是本份良民。

村長自稱姓張,這個村就叫做張家村,裡面的人大多不是姓張就是姓王。說話間村長把另一位跪在路邊的青年人介紹給許平,說這是他的兒子,跪在他兒子旁邊的是他的媳婦。許平縱觀周圍的這群人,裡面只有這個村長的兒媳一個年輕女人,其他的婦女多半不是躲在屋裡就是還沒有回來。

許平隨口和這個村長聊了幾句家常,並從懷裡掏出一串小錢:“老伯,以後就是太平日子了,本將祝老伯明年能添個大孫子。”

“多謝將爺,多謝將爺。”老頭子又跪下連連磕頭,許平也沒有阻止他,只是含笑等他謝過後,又叫他們一家儘管起來說話。

雖然父子二人滿臉堆著笑,但是許平看得出他們還是很緊張,這讓許平心裡也有些遺憾。旁邊的媳婦似乎察覺到許平的不快,連忙大聲恭維道:“民婦也聽說過黃侯爺的大名,只盼他老人家多子多福,盼他老人家子孫滿堂。”

許平微微一笑,又掏了一串錢給這個民婦:“這是賞你的。”

“謝將爺。”那女人歡天喜地,一連串又說了許多好話,自然也不忘加上給許平的:“將爺升官發財,多子多孫。”

許平大笑不止,他身邊的衛士和軍官也都竊笑不已。見官兵心情大好,村子裡的人也都放下心來。周洞天等參謀趁機就問起些水文地理的情況。那個拿了賞錢的村婦對官兵的詢問格外熱心,連忙跑家串戶,把幾個經常在土河打漁的村裡人都替新軍找來。周洞天告訴這幾個人,明日如果無事,不妨去長青營駐地一趟,幫助新軍瞭解情況,還會掙到一份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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