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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節 疑案

“許將軍從不屠城。”

更有士兵們大叫:“等糧草吃完了,要是許將軍不給我們糧食,蔡大人就該讓我們吃人了吧?要是許將軍還給糧食,朝廷又該派個馬督師、狗督師來決汾水灌城了吧?”

之前崇禎為了鼓勵各地官員和士大夫竭盡全力為他效忠***闖軍,已經把侯詢釋放回鄉,蔡懋德發現自己已經是孤家寡人。譁變計程車兵並沒有上來拿這個光桿司令的意思,一個個帶著冷笑看著巡撫大人,就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蔡懋德跌跌撞撞地回到巡撫衙門,不多時聽到城外傳來如雷的歡呼聲,一個老僕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老爺,闖賊進城了!賊酋是李來亨。”

“知道了,”蔡懋德舉起桌上的一個酒杯,把其中的藥酒一飲而盡,發出最後的一聲大罵:“魏蘭度你這個奸賊,真是死有餘辜!”

……

金求德的回憶錄由他的子孫整理出版,此書一出頓時引起轟動,遺作中寫到很多鮮為人知軍中秘辛,被眾多歷史學者視之為不可多得的第一手材料。至於導致他喪子之恨的北京之變,金求德更是濃彩重墨,大罵許平、魏蘭度二賊狼心狗肺,早在山東的時候就沆瀣一氣,在開封魏蘭度更是貪生怕死,私通許平背主忘恩。還斷然駁斥了那些有損先王名譽的有關北京之變的謠言,斥之為貪生怕死之徒為了活命而製造的無恥讕言。

又兩年,京師

“老爺,李大夫來了。”

一個衣著華麗、正坐在石桌旁讀書的俊秀年輕人聞言連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到花廳門口去迎接貴客。

“李大夫來了。”

主人向和他年紀相彷彿的客人問好。

“魏兄,許久不見了。”

賓主在典雅精緻的花廳中坐定後,主人開門見山地問道:“李大夫,明日之事,你到底是助我還是揹我。”

說話的時候,主人的手臂微微抖了一下,不小心將內心的緊張透出了一點來。

“魏兄,”客人凝視著主人的眼睛:“放棄吧,這個提案是不可能透過的。”

“為什麼?”主人大叫一聲:“難道我就聽任天下人這樣肆意誣衊先父嗎?”主人憤怒不已地嚷道:“先父對先王忠心耿耿,蒙冤而死,可就僅僅因為涉及到執政王的尊嚴,幾乎所有的知情人都緘口不言,我若是不為先父洗脫冤名,真是枉為人子了!”

“沒有人說魏兄不可以、不應為為先翁討還清白,對北京之變,魏兄知道我也是疑惑重重,但這個提案……”客人搖頭道:“若是魏兄覺得有人故意誣衊先翁,應該去公堂討還公道,而不是來國卿院。”

“李大夫,你什麼時候也成了齊王府的說客?”數年來在公堂上的處處碰壁,已經讓主人怒不可遏:“我尋遍了天下最好的訟師,但沒人說我能打贏這個官司。”

“這個官司確實是打不贏的,金求德書中是有不少捕風捉影的東西,但這些地方他用的也是‘我想’,‘我認為’,任何人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個人想法,國法不因言罪人,更不用說一個人是怎麼想的。”

“但人看了這本書,就會認為他想的是真的!”

“魏兄,難道你真認為國卿院可以立法不許人想什麼嗎?”

“我沒有要求這個,我只是要求修一部官史,而證人必須如實回答,否則就是做偽證。”

“這不可能。”客人仍在搖頭。

“為什麼不可能?每一朝都要修前朝的史,為什麼我們偏偏不修?”主人更是憤憤:“現在沒有皇帝了,難道我們仍然要為尊者諱嗎?”

“魏兄說的是,我們沒有皇帝了,這就是我們為什麼不修史了。”客人拿出了一本小冊子,遞到主人的面前,這本小冊子上書寫著四個大字《太祖實錄》:“魏兄看過這個麼?是一些京師的閒散文人自己寫的,他們稱先王為太祖,甚至還給先王上了足有二十多個字的廟號,雖然參與寫書的人沒有一個人是先王舊部,裡面的史氏讚語更是竭盡阿諛奉承之能事,但這本書賣得不錯,有很多人願意買,所以一版再版。魏兄,我們沒有皇帝了,有人願意像這本書***也好,願意像以前的《莊氏明史》那樣痛罵先王亂臣賊子也好,只要是自己出錢,國家是不會管的。而魏兄你要做的,是讓國家出錢來修史,用國民的稅金來達成你的心願,這絕對不行。”

“修史是一件大好事啊,我已經聯絡了很多大學先生,他們都願意參與其中,而且元輔也說了,只要國卿院不作梗,他也認為應該修史。”主人激動地說道:“李大夫,難道許將軍不是先翁的好友麼?難道你不像許將軍得到一個公正的評價麼?”

“許將軍確實是先父的好友,如果當年那仗是許將軍贏了,現在我……嘿嘿,”客人輕輕笑了兩聲,又道:“可是現在我是國卿院的大夫,我發誓要在任內為百姓謀利,與損害百姓的人為敵,即使面對的是執政王也在所不辭。不錯,國家這些年是有不少錢,但沒有一分錢不是百姓的血汗錢,即使是元輔,也無權把任何一分錢用在某個人的心願上。魏兄你已經是富甲一方,為什麼不用自己的錢去做這件事呢?我相信元輔能拿來修史的錢,不會是你掏不出來的。”

“可是很多人不說真話!”主人叫道:“我需要得到真話,即使不是我相信的那樣,只要是真話我也認了,我最憎恨的就是謊言。”

“這就是我和魏兄的不同,我也憎恨撒謊的人,我也不信現在關於北京之變的說法。但我認為‘不因言罪人’,不僅僅是保證人不必被強迫說違心的話,也包括一個人不必被強迫說真話,除非是在公堂上。”

主人抿著嘴盯著賓客,良久後搖搖頭:“李大夫,我已經為此事籌劃了一年多,這次我一定要贏。”

“我知道魏兄在國卿院有很多朋友,也是元輔的坐上賓,但魏兄應該知道,我當訟師的時候從來沒有輸過官司,進入國卿院以後,凡是我負責的提案,無論是支援還是反對也都沒有失敗過……”

“我知道李大夫口才很好。”

“不是口才的問題,而是我從來都站在道理的一邊,”客人一點也不介意主人無禮地打斷了他的話,繼續道:“國卿院的提案是要公開投票的,明天我會提到魏兄的勢力,魏兄的慷慨仗義和魏兄擁有的眾多友誼。而我也會說明我反對的道理,魏兄的朋友,就算再想幫魏兄這個忙,他們終歸要有一個支援的理由,不然百姓就會在邸報上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是在以權謀私。魏兄,難道你想害你的朋友們?毀掉他們的仕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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