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吉星輝讓周續祖散去左右,然後跟自己帶來的那個幕僚道:“見過周將軍吧。”
“在下鍾龜年,拜見周將軍。”沒有外人之後,鍾龜年跨上一步,坦承了自己的身份:“在下的恩師牛公,現任大順國相。”
聽到來人自報家門後,周續祖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大驚失色,而是一臉的平靜,他垂下頭仔細斟酌了片刻,又抬起頭問道:“鍾先生是來給許將軍做說客的嗎?”
“在下和許將軍已經多年不見了,今天在下不是來給許將軍做說客的,其實……”鍾龜年笑道:“許將軍就是在下引薦給闖王的。”
“先生是說,你說的話許將軍不知道?”
“許將軍現在還不知道,但如果將軍有意的話,在下這便會修書一封去通知許將軍。”鍾龜年臉上露出微笑:“但順王知道,牛相爺也知道,在下是奉順王之命而來的。”
“順王想讓先生對本將說什麼?”
“如果周老哥同意的話,”吉星輝替鍾龜年回答了這個問題:“順王願意封我們為侯,讓我們仍執掌本部。”
“同意什麼?同意臨陣倒戈?”周續祖衝吉星輝嚷嚷了起來:“原來你早找好退路了,可是怎麼今天才和我說,現在哪裡還來的及?”
“不需要周將軍臨陣倒戈,順王只是希望周將軍按兵不動,就是不要拼全力為朱明作戰。”鍾龜年解釋道:“當年許將軍孤身投奔順王,順王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言聽計從。周將軍現在手握重兵,一身本領也不在許將軍之下,我恩師本來說若是周將軍肯臨陣倒戈,順王會對許將軍、周將軍……”鍾龜年看了旁邊的吉星輝一眼:“還有吉將軍一視同仁。可順王知道周將軍和吉將軍素來忠義,雖然明知朱明軍昏臣奸、民不聊生,可仍不肯和昔日同袍兵戎相見,所以只讓在下來和兩位將軍說,只要在決戰之時按兵不動便好,許將軍自然能大破賀寶刀,到時候兩位將軍棄暗投明,也不用和舊友一戰了。”
“鍾先生先出去用茶,本將想和吉將軍說兩句話。”
把鍾龜年請出中軍帳後,周續祖看著吉星輝:“你打得好算盤。”
“賀寶刀說他把侯爺留在京師了,不過我看未必,”吉星輝道:“若是侯爺逃走,在南方振臂一呼,咱這新軍立刻就得分崩離析、元氣大傷。就算明天能贏了許平一次,難道事情大白、軍隊解體後還能贏他第二次不成?”
“要是成了大順官兵,”周續祖輕輕點頭:“那樣就算侯爺把事情挑破,有了大順撐腰,部下也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正是如此,無論侯爺到底是真的呆在京師,還是已經逃走了,大順都勢必要派兵南征,許平已經在順王手下立了那麼多功勞了,順王怎麼敢再把南征的功勞給他?”見周續祖一臉的沉思表情,吉星輝趁熱打鐵道:“若是侯爺果然不在了,那南征憑我們還不是手到擒來?即使侯爺還在,福寧精銳早就抽調來新軍中了,侯爺已經是無兵可用,再加上其他順軍,我看侯爺也沒回天之力了。”
“不錯,侯爺已經是孤家寡人,連江西的民練都上陣了。”周續祖心裡暗自琢磨,若情況有變,實在不行就去和黃石哭訴自己被賀寶刀矇蔽了,到時候只要手裡還有兵權——這亂世中還愁兵權在握的武將找不到主子麼?不過這話周續祖不打算和吉星輝明言:“按兵不動也好,賀寶刀手下可是有六萬大軍,許平才三萬,就是加上我們這一萬也凶多吉少。”
“而且一旦倒戈,說不定賀寶刀會發了瘋一般地來打我們,要是把兵拼光了,順王那裡說不定就有變卦了。”吉星輝已經想好,若是明日新軍大勝,那還是跟著明廷先混著,他和周續祖的想法一般無二,只要手裡有兵,總是會有人來招攬的,明廷也會像供著菩薩一樣地供著自己。
……
忻州附近,晉軍姜鑲。
“賀帥說許將軍只有三萬人,我們兩軍聯手有十萬人,一個時辰就能擊潰他。”姜鑲問周圍的幕僚:“你們怎麼看?”
“許將軍不可能只有三萬,賀帥這是給我們鼓勁,想讓我們給新軍賣命罷了。”一個幕僚不屑地說道。
“可若是許將軍真的被賀帥擊敗了,我們又沒去幫忙的話,恐怕皇上那裡不好看,新軍也會霸著山西不走。”另外一個幕僚則憂心忡忡:“這請神容易送神難,新軍那麼多將領,誰敢說他們不盯著我們山西的地盤呢?這是我們的山西,可不能容他們賴著不走。”
“是啊。”姜鑲就是擔心這個,如果晉軍一點不出力,讓朝廷覺得晉軍又不聽話又沒用,說不定就會把山西的地盤分給新軍的有功將士,姜鑲越琢磨越有這種可能性,朝廷如此行事還有分化新軍的好處:“別人不管,我不能一點功都不立,不然將來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可要是我們拼光了士卒,結果新軍還輸了,我們就連在大順那邊的立足之地也沒有了。”第一個說話的幕僚發急道:“大人您得三思啊。”
“而且順王還帶著主力在許將軍身後,除非我們能和新軍協力把許將軍和順王一起打敗,否則還是幫著順王把新軍打敗為好。”
“還是兩不相幫吧,”又有一個幕僚建議道:“我們先看看賀帥到底能不能打贏順王再說,明天新軍就算贏了也不要急忙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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