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奇沉默著,彷彿小時候無數個夜晚聽膩了她的絮絮叨叨,忍不住睡著了……
如雷般的馬蹄聲又響起,似極遠處有人大呼著“援軍來了……”
白澤卿掙扎著睜開眼,渾身顫抖起來,她輕輕晃動著蘇奇,喚他:“哥,援軍來了,你醒醒,哥……”
天色微明,西北鐵騎裹馬蹄度冰河而來時,渠粟大軍正陷在輕鬆攻下寧州城的喜悅中,姦淫擄虐,殺人放火,大肆搶奪,好不快活。
直到城外輜重營地大火,一列漆黑的重騎如驅雷鳴,跨過長寧關,從寧州城門外疾奔而入,渠粟軍才知大事不妙——彷彿昨夜的戰鬥又重演了一般,他們的哨兵都放到了對劍門邊軍和同州、劍州守軍的偵查監控,萬萬沒想到,最先抵達的竟然是遠在西北的遠征軍。
然,西北鐵騎穩步推進,逐街逐巷地與渠粟大軍爭奪,大刀闊斧地掃除城中殘餘的抵抗力量。
戰鬥殘酷而激烈,西北鐵騎戰力驚人,廝殺起來捨生忘死,場面壯烈,結局不難想象:身經百戰的四萬西北精銳部隊掃蕩長途奔襲又屠殺一夜的渠粟軍,幾乎沒有太大懸念。
當太陽昇到了正午頭頂時候,有組織的抵抗全部被粉碎,寧州城頭的渠粟軍旗被砍落,西北鐵騎的長鷹黑旗高高飄揚。城中再沒有渠粟軍隊的蹤影。
城破一夕,一朝收復。
成唐七十八年元月十六日,鮮紅落日冉冉西下,西北王次子,少將軍王馳率成唐第一王牌軍西北鐵騎收回寧州城。
但捍衛成唐百年的最強防線,寧州、同州、劍州外圍的西沙要塞卻被打破,糧道被毀,長寧關、銅霞關、劍南關要塞守軍被迫回撤,西沙三郡註定要迎來連綿戰亂。
寒風呼嘯,疾雪撲打。
白澤卿腦袋混沌,只覺越來越冷。
馬蹄聲疾,像沉悶的雷鳴。
援軍來了?是援軍來了吧!
她在奇哥撐起的角落看到了西北鐵騎的黑甲,她哭著攥緊了奇哥已經涼透的衣襟,血已經不滴了,她再也喚不醒奇哥了。
她忘記了自己是怎麼爬出去的。當她撐著牆頭站起身時,卻失聲哽咽起來。
蘇奇背部箭桿密集,一個人變成了一隻蜷曲著的刺蝟,雙手卻那麼堅定的撐著牆和地,拱衛著白澤卿。那麼多血淌在白澤卿的身上,她竟然毫髮無傷。
她嚥下滿腹淚水,朝著黑甲巡視的方向拼命喊出聲:“我乃郡守白巖之女,請帶我回郡守府!”
她的聲音太過嘶啞,直到喊到第四遍,才引起黑甲鐵騎的注意。
天幕間盤旋著西北猛禽,鎧甲顛簸的聲音重捶在心口。馬蹄聲漸近,白澤卿看見為首的重騎直策衝來。
重甲之下的駿馬如同猛獸,呼哧著熱氣已奔至幾步之外,就在要撞上的頃刻忽然勒馬。馬蹄高揚而起,待停後馬背上的人已經翻身而下。
來人徑直到了白澤卿面前。白澤卿還未說話,這人卻以雷霆之速一腳踹在了白澤卿心口!
這一腳力道之大,讓白澤卿張口便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已經翻滾而出,一時間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
被奇哥以命守護的白澤卿,險些直接死在這一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