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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朝、夕

蘇奇抱住她,就著力道帶著她滾到牆角,又用身體為她撐起一片小小的空間,將她完全護在身下。

白澤卿透過蘇奇臂彎認出了這人,不正是前些天還拎著酒來舅父家祝賀蘇奇晉升的軍中兄弟麼?她只咬牙淌淚,卻不能哭出聲。

“哥。”白澤卿低聲啜泣,“我、我好怕……”

蘇奇喉間滑動一下,牽動嘴角露出微笑,輕聲安撫:“沒事……沒事。”

白澤卿聽見蘇奇的呼吸變得很艱難,喘息間皆是濃重的血腥味。

周圍的哭嚎已經漸漸小了,只剩下難耐的痛吟,以及凜風的咆哮。

“哥。”白澤卿在蘇奇用身體拱衛的黑暗角落小聲地說,“我揹你走……哥。”

蘇奇的身軀像是一面扭曲的盾牌,他笑了笑,啞聲說:“哥走得動。”

粘稠又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落下,落在她的脖頸、她的面頰。

“哥,你,你中箭了嗎?”白澤卿的擔憂勝過了惶恐和不安,她伸手去觸碰蘇奇的鎖子甲,輕輕移動,找著傷處。

血水順著盔甲蔓過她的指尖,很快就變得冰涼。

“沒有。”蘇奇勉力笑著,他輕飄飄地說,“……渠粟韃子的箭,不,不準……”說話間,喉頭卻是湧出了更多的鮮血。

白澤卿滿手是血,她勉強地擦拭著蘇奇的臉,哽咽著說:“舅母包了餃子,等我們回家去。餃子,餃子很好吃,我已經偷吃了,哥,我們吃很多碗。”

蘇奇的聲音漸漸小了:“哥吃得……慢,你……不要搶。”

白澤卿的手已經碰到了穿透蘇奇胸口的箭尖,箭從背後當胸射穿,卻沒有透穿胸口的甲冑,但內裡衣衫皆已被血染透,此刻連血都涼透了。

“哥……”白澤卿只覺自己的血也涼了,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蘇奇卻像是想起了什麼,認真說道:“懷裡……有東西……送你的……”

白澤卿小心翼翼的探進鎖子甲中,緩緩剝開又溼又涼的衣衫,一層,兩層,終於貼身裡衣那層摸出了一隻雕刻精巧的木偶小人兒,已經被鮮血浸成了妖異的暗紅色。

“這是,哥給你做的,元夕禮……你想學木雕……這次,若……能回家……哥教你……哥什麼都……教你……”

白澤卿將木雕小人兒緊緊抱入懷中,用力地點著頭。

雪漸漸覆蓋了蘇奇的身體,他似乎睏倦的很,聲音愈加小了,他想對妹妹笑一笑,可連牽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有天……分,以後……肯定……比哥……”話未說完,蘇奇已合上了眼。

白澤卿緊緊握著蘇奇的手,輕輕說:“我跟哥學,等我學好了,掙了錢,給哥娶嫂子……”

“哥。”

“哥……”

白澤卿輕輕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