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
雷少軒聞言吃驚,轉過臉,微微側身,頓時又把被子拉空。
張倩華滴下眼淚,幽幽道:“往年拍下的花娘,大多送人。”
張倩華自嘲道:“娶妻娶妾除聘禮外,不費一文,視若珍寶;買下花娘耗費萬兩銀子,卻被視作物品,送來送去,毫不珍惜。我價值四萬兩,無論誰擁有,視為榮耀,都是玩膩轉送。師兄是不是也是如此?”
擔心雷少軒著涼,張倩華又往雷少軒身邊靠得更近,給他蓋好被子。
雷少軒哭笑不得,嘆氣道:“我身有絕症,命不長久,也許幾年,多則十幾年,只想儘早將親人安排好。”
雷少軒抬起頭,看著張倩華,認真道:“你是師妹,妹妹,也是親人,受師傅所託,除救你外,還要幫你找個好歸宿。”
張倩華聞言呆住,心疼不已,忘記了尷尬,又往雷少軒身邊靠近些,頓時觸碰到了他的身體。
雷少軒也看清張倩華的臉,頓時看呆。
張倩華內衣貼身,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刀削的肩膀,身體瘦弱如一株風中搖曳的玉蘭,體態窈窕,妙容嬌媚,眉骨天生,千嬌百媚。
雷少軒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深處的慾望,有一種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的衝動。
哪怕我死後,洪水滔天,雷少軒熱血沸騰起來。
雷少軒顫抖著,抓住纖細柔嫩如春蔥一般小手,後背扯動,頓時一陣劇痛,小手傳來柔軟清涼感覺,腦子一清,冷靜下來。
“我是怎麼了?”雷少軒驚呆,羞愧難當,喃喃不知所措。
張倩華小手一動不動,任由雷少軒握著,輕咬嘴唇,嬌羞不語,心裡似期盼似驚慌,不敢看雷少軒。
她心裡清楚,雷少軒將自己拍下,並無一絲一毫佔有之意。
然而自己還能像雷少軒所說,找一個自己喜歡或者喜歡自己的男子過日子嗎?
出自廣寒宮,風塵女子的標籤永遠刻在自己身上;落槌的一刻,身價便被標定,有價格便是商品,自己是一件物品,再不會被視為美麗的普通女子。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任何人擁有自己,都會被覬覦,然而有誰肯像雷少軒一樣不畏強權,不惜得罪齊王,以死抗爭?
濁世沉沉,花娘被視為一件物品,誰會以命為自己抗爭不求回報,只為一諾。
別說他還有幾年壽命,哪怕能擁有一天,也是值得的;別說他只有一張床、一床被,哪怕只有一條褲子,自己也心甘情願跟他。
不是說夫妻同穿一條褲子嗎?呸,不對,俗話說的是一條心才同穿一條褲子。
噗嗤!
想到這,張倩華不由撲哧笑出聲,眼淚卻撲簌簌掉下來,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下定決心。
雷少軒羞愧難當,急忙鬆手,卻被張倩華抓住。
“哥。我本風塵女子,你拍下我,任何人都會視我為你的物品。好人家絕不可能娶我為妻妾,其他人只會把我當玩物,我貌美不過是他人炫耀之本,玩膩後送人。”
張倩華悽然一笑道:“若不把我送人,我還值四萬兩銀子,哥哥還能以死護我;倘若讓我嫁人,無非是把我免費送人,免費東西誰肯珍惜?”
“以往花魁、花娘被拍下,多是玩過後送人,多送給權貴世家做玩物。這些人身居高位,年老體衰,活著時視花魁、花娘為禁臠,百般糟蹋;死後花魁、花娘無依無靠,被轉賣。花魁、花娘年老色衰淪落街頭的比比皆是。”
看著一臉驚愕的雷少軒,張倩華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
“真想救我,便要我,一輩子好好疼我。風塵女子,不求為妻,能為妾為丫鬟,也比被人當玩物強千倍萬倍。”
雷少軒聞言坐起。
張倩華猛然撲進雷少軒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心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