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死了便是死了。
這世道就是如此,人總得為自己考慮。
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死人,去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禍不及己身,又何須在意他人。
但任誰都未有注意到,有一道身影在這雨夜中,走進了這家茶館。
他從人群中穿過,從雨簾走過。
可無論是雨還是人都像是從未注意到他一般。
士卒不曾盤問他的來歷,雨簾也不曾打溼他的衣角。
他就像一個幽靈,緩緩的走進了這件茶館。
然後,他停了下來,他上下打量了這茶館的佈置,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那具屍首之上。
他頓了那麼一小會,似乎是在思量著些什麼。
在數息之後,他又走到了那具頭顱前,輕輕的將之拾起。
“我從長安一路走到幽州,償還我所欠下的每一份因果。”
“我用了一年時間,卻總是差上一點。”
“許久我才算到,當年你在幽州曾救過我,無心之舉,卻成就了我一條性命。”
“這是你種下的因,亦是我欠你的果。”
“我本來償還,但你卻已西去,按理說這因果已了,但我總覺心底難安。”
那人這般說道,聲線平淡,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他說道這兒沉默了一小會,似乎是在思索當如何讓自己心安一般。
“我叫郭三,你叫郭雀。你既死了,我又欠你一段因果,不若自此以後,我便改作郭雀。”
“我便帶你...而活吧。”
那人說完這話,將手中的頭顱輕輕放下。然後他站起了身子,邁步朝著雨簾之中再次走去。
那一天,白馬鎮遭到了極為詭異的襲擊。
一位姓常的千夫長,連同他手下的九百八十餘人一夜之間盡數斃命,卻沒有任何人見過那兇手的模樣。
那一天,昏暗的雨夜中,有一顆星辰亮起。
它喚作天璣。
那一天,一個人踏著夜色,終於走上了去往西涼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