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御風身形一錯,出了人群,冷冷道:“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將酒杯捏碎擲出的陰人伎倆算的什麼。”
獨孤霸等人停住笑,乍見走出個黑衣高個子,口氣蠻橫,不由一愣,獨孤霸眯眼問道:“哦,你是也要來領教一下嗎?”
齊御風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你不會了解,我現在有多麼希望此處只有你我二人。”說完,轉身指著葉隨雲道:“這位朋友,請你出來。”葉隨雲一陣緊張,不意齊御風要做什麼,只好走出。
齊御風對獨孤霸道:“今日聖駕之前,不宜動手。你口口聲聲瞧不起中原武功,看好了。”說著啪一聲,伸手拍在身旁酒桌的邊沿上,只見一隻酒壺騰空而起,齊御風在壺底一拍一抓,將那壺抓在手中,而內中酒水已如花雨般灑向皇帝和貴妃。眾人驚呼聲中,齊御風故意停滯了一剎,接著右手連伸連縮,叮叮叮三聲響,將案上三隻青玉鏤花杯分別彈出。
葉隨雲眼看滿天酒水撲來,又復聽到後面三響,酒杯緊隨而至,立時明白了齊御風的用意,他毫無踟躕,上前一步,雙掌互動回拉,內息輕吐,一個託天式,以掌力將飄落的酒水收攏包裹。因齊御風故意拖延,酒杯未能及時趕到,葉隨云為不使酒水落下,只得身形轉動,雙掌虛引猛催內力,這一刻看來,那一捧澄黃酒水竟似一條水龍隨著葉隨雲的雙掌在半空騰躍翱翔,映襯落日的紅霞,如珍寶般閃動著金光,在場眾人被眼前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一切發生的太快,眨眼三隻玉杯趕到,不偏不倚,分別在皇帝,貴妃,以及太子席前的案正中穩穩停住。葉隨雲內息一分,左右手分引,雙龍出水,將皇帝和貴妃面前的酒杯斟滿,再接神龍擺尾,身形微轉,將半空剩餘的酒引入太子面前杯中。三杯酒皆齊沿而止,半滴未灑出,倒也虧了齊御風酒量拿捏的精準。
全場萬籟俱寂,片刻之後,人群爆出震天彩聲,無論賓客宮人,皆難掩興奮,紛紛互相詢問,確定剛才自己不是眼花。
待人聲稍歇,齊御風對面色微青的獨孤霸道:“冷將軍是成名的高手,不願與爾等一般見識,我若請他出手那是欺負你。你看見了,這位朋友不過是唐二小姐的一個普通護衛,在江湖上連個三流角色都算不上,卻也足夠叫爾等見識中原武藝之深廣了。”說完不再搭理獨孤霸,徑直回了席處。獨孤霸面色難看之極,想要說些什麼,卻是最終無言,悻悻走回。
皇帝李隆基更是大悅,對高力士和楊貴妃道:“朕瞧這兩個年輕人不錯。”高力士笑著道:“陛下說的是,當真神乎其技,老奴可沒見過。”楊玉環道:“他二人給陛下爭了光,可要賞些什麼才好。”皇帝笑道:“要賞要賞。”
葉齊二人落座,慕容雲清和雁無憂更是興奮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唐西瑤本還怨齊御風太過莽撞,若是暴露了葉隨雲該如何是好,但轉念一想,只怕就算葉隨雲,也咽不下這口氣。再者齊御風找葉隨雲搭手實屬無奈,他要一舉震懾獨孤霸,必行非常之舉才可奏效,在場之中除葉隨雲外,再無第二人能做到。
就在人們還沉浸在那精彩一幕時,忽聽李林甫大聲喝道:“宮中侍衛,保護陛下,速將此人拿下。”隨著他一聲號令,一干帶刀侍衛立刻衝出,將葉隨雲圍在了當中。眾人不意變由陡生,頓時靜下來。
就連李隆基也不解道:“相國,這。。。這是為何?”
李林甫道:“陛下,老臣懷疑此人乃是朝廷通緝的殺人要犯葉隨雲。”他話一出口,唐西瑤,冷小小,慕容雲清,雁無憂,齊御風心中齊叫不好,五人一念,這回完了。
葉隨雲更是詫異,想到李林甫於己素未謀面,何能指認。疑竇剛起,便即明白,因為他看到此時李林甫身後一個人正輕搖摺扇,得意洋洋盯著自己,正是方浚。葉隨雲心中暗恨大意,沒想到這惡徒竟也在此。
太子李亨此時也是一頭霧水,卻見冷小小正對自己拼命使眼色,惶急之情溢於言表。李亨立時會意,起身喝止侍衛,回身道:“此人乃是萱寧公主邀請的客人,與通緝犯何干?況且相國既說懷疑,那便是並不確認,本閣以為事情還未清楚,就這般急忙遣出侍衛,對賓客以刀劍相對,實在不妥,有失我皇家體面。”
皇帝也道:“是呀,相國何出此言?”
李林甫道:“回陛下,老臣隨從之中有人見過那兇犯相貌,而此人武藝高超之極,正與兇犯葉隨雲相符,因此為保陛下與貴妃周全,才需立時緝拿。此人膽大妄為,竟敢混進皇宮,其猖狂可見一般。”
李亨哈哈一笑,道:“原來相國只是聽了旁人的一句言語,便要給人重罪加身,實在荒唐。且不說指認之人是否當真見過兇犯,即便見過,這位唐門的朋友始終面帶鐵罩,未曾以本容示人,敢問相國的證人何敢指證。若是僅憑一張嘴就可隨意誣陷他人,那這世道豈非要大亂了。”李林甫一時語塞,確如太子說的,方浚的論斷也只是從葉隨雲展現出的超絕武藝推斷而來,並不確定。
李亨又道:“父皇,要定一個人是不是通緝逃犯,怎能由旁人空口一言而決,兒臣以為,此人是唐家小姐的護衛,即便要聽言取證,也該問問當事之人。”
皇帝點頭,問唐西瑤道:“唐家女兒,此人是何來歷?”
唐西瑤滿面笑意,似乎遇見了極滑稽的事,道:“陛下,相國大人真是說笑了,小女這護衛名做唐無雲,乃是我唐門無字輩弟子。雖然他名中也有個雲字,卻與那傳聞的殺人兇徒葉隨雲搭不上半點干係。無雲自幼在唐家堡成長學藝,從未離開。此回隨小女入京,還是第一次離川。更不必提什麼殺人害命了。”她故作輕鬆莞爾,實則為了葉隨雲,心中已將性命拋諸腦後。
李亨道:“相國尚有疑問否?”
這時,方浚又在李林甫耳邊低語幾句,李林甫道:“既然如此,就讓他把面罩摘下,真偽與否,一看便知。”唐西瑤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亨道:“聽說那葉姓要犯乃是遊走江湖的草莽之輩,不知相國怎會有機緣,見過其真面目。”李林甫哼了一聲,道:“老夫身在京畿朝閣,豈會見過這等人。”李亨問道:“既沒見過,就算將他面罩取下,何能印證?”李林甫陰著臉,一揮手,立於身後的方浚執步上前跪拜行禮。李林甫道:“陛下,此子名叫方浚,乃是老臣母家的外侄,曾見過那葉隨雲的真面目。事關陛下及宗室朝臣的安危,不得不查清楚。倘若今日冤枉了唐家堡的人,老臣自當上門賠禮謝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