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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一髮千鈞(二)

“她這如何是得過且過,分明是傲骨難平。”我喃喃,搖首苦笑:“卻是我當初小人之心,妄自揣測她心思了。”

我起身,執起箺笙雙手:“我知道你一心為我,是想我莫要太過執拗,稍有不慎,便賠上此身性命。只是箺笙,人活一世,總要有些念想,有支撐著活下去的一口氣。若只為苟延殘喘,苟且偷生,便罔顧本心……於我而言,便同行屍走肉無疑,倒不如痛快一死來得逍遙自在。”

“自然,各人本心不同,我不能以己之心猜度他人心意。”我微笑,為箺笙攏攏衣衫:“我生性如此,恐難妥協。因此我同泛夜皇上,同胡汝開元王,還有他二人相對……我三人之間絕無輕易握手言歡,平和結束的可能。我知曉你如今只怕是左右為難。若你覺身在此中,身心乏累,兩難相顧,我便為你安排佈置,至少保得你餘生平安。”

“帝姬說的這是什麼話?箺笙絕無背離帝姬之意!”登時著急起來,箺笙情急之下扯住我衣袖:“何況若要箺笙在皇上與帝姬之間選擇,箺笙定會跟隨在帝姬身邊,絕無二話!”

自相識以來,還是首次見箺笙露出這等嚴肅神情。我忍俊不禁,伸手搭上她手背:“好啦,我只是說這可能,同你討論解釋,哪裡說得到非此即彼上?你以真心待我,我回你真情真意,如此而已。”

聞言歡快輕笑,箺笙扶我坐回椅上,很快眉間微蹙:“方才皇上來尋帝姬時,我便見紀侍衛帶兵將林風殿各殿門守住了。我只走到距寢宮幾步遠,便被他們叱令,不許上前。”

“帶兵把手?”我凝眉,暗道若只為防我逃脫,幾人便足夠,甚至宮門落鑰便已是足矣,何須大費周章至此?莫非是泛夜朝中,亦或忝渠城內,竟有人不忿宗政煦稱帝,且有本事入宮行刺殺之舉?

雖宗政煦道桓恪乃在帝子居,但若情勢真如我所想,宗政煦借刀殺人,設計令桓恪替其入險境也非不可能。當務之急,仍是確認桓恪所在。

依宗政煦做派,宮中如今定不會再有原孟氏皇族哪怕一席之地。從繁錦去向推論,皇室帝姬若俱是出家為尼,那麼皇子若萬幸得活,大有可能是被髮落荒地,斷不會再待於帝都忝渠。若宗政煦所言不虛,則帝子居中此時應只有桓恪一人。

凝神片刻,我伸手去拿手邊茶盞,卻在將將碰觸到那刻頓了動作。迎上箺笙疑惑眼神,我輕笑著站起來:“這茶擱了許久,已泛涼氣。這幾日我都在此殿中未曾走動,不如你陪我在林風殿內四處走走,瞧瞧有何變化罷?咱們倆一同走行,既不出限定範圍,想來他們也不會阻止。”

點頭應是,箺笙扶我推門而出。未走幾步,抬眼正對上紀疊防備目光。

渾然不覺,視若無睹,我自顧自舉步,笑同箺笙指點林風殿宮闈內佈設。

這般狀似漫無目的的閒逛一圈畢,我已大致確認過林風殿各處兵衛把守。紀疊默然跟在距我與箺笙後五步之遙,隨我二人繞了整圈,我能做無謂模樣,箺笙卻緊張的不時後望。

我手無縛雞之力,便是曉得了這排布也無傷大雅,紀疊卻如此寸步不離,定然有事發生。這般想著,我一邊轉頭與箺笙笑道:“晚膳似乎用的有些鹹,此時倒是口渴。後廚中廚子都已歇下,咱們自己去動手做碗羹湯,好不好?”

“好呀,一年未嘗到帝姬手藝,箺笙可是想得很呢!”

興奮的不住認同,箺笙嬌憨神情逗得我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腦海中便在此刻猝不及防的閃過鑄豐面龐。

“其實這酥餅,是我親手做的喲。”

心頭驀然一痛,眸底驟然酸澀,卻不願被人瞧見,我垂了頭短暫沉默,紀疊便在這時發話:“請少夫人恕紀疊多嘴。眼下已近戊半,少夫人勞累整日,也該歇息了。還請少夫人……”

“我若不恕你罪,又當如何?”

冷冷回他一句,身後聲音頓滅。我回身,漠然直視紀疊:“紀侍衛方才所言之中,不妥之處頗多。其一,我絕非紀侍衛口中所稱的少夫人,當下未來,皆與這三字無半分關聯。其二,若我未猜錯,紀侍衛奉泛夜皇上之命在此監視,只需確保我性命無虞,不出這宮牆之外。至於我在林風殿內行何事,說何語,都同紀侍衛無一絲干係。你我勉強算得舊識,還是莫要拉下臉面,惡語相向為好。我不會自尋煩惱,離林風殿半步,也請紀侍衛不要找我麻煩。”

空氣仿若凝滯,許久,紀疊方才沉悶開口,低著頭望不見他面上情緒:“帝姬既如此言說,屬下遵旨便是。”

待他垂頭直後退數步,繼而轉身闊步離開後,我方又轉眸衝箺笙淺淺一笑,自與她挽手至後廚中。此間種種食材果蔬倒是一應俱全。從前我雖兩度長居於林風殿內,卻著實從未踏入過此處。是以確是慶幸有箺笙相伴,將各物件擺放位置一一見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