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起來倒是不錯的樣子。”何樂安違心地隨意道,自陛下得知藏寶圖大部分都在睿親王手中,又數年都查探不出他藏在哪裡後,更不敢打草驚蛇了,一邊悄悄地尋覓,一邊又得防範睿親王,所以她得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與她一樣。更令陛下顧忌的是,睿親王背後的人,這些年,好像消失了一般,或是不存在似的,叫她偶爾也會疑慮,自己當初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但有些細節又無法解釋。
現在只好勤勤懇懇地任由陛下將謙親王府捧上天,瞧瞧這般之下究竟惹急了誰,盼能就此引蛇出洞,因為怕薛慧語危險,這些事,她都沒有透露一點點。
回到謙親王府。何樂安剛下馬車,一把柔柔的聲音就激動地喚道:“安表姐!”
何樂安狐疑地轉臉,就見數年不曾見過,出了孝期便嫁了人的邵映雪,滿臉風霜地朝她走過來,二話還未說淚已先流,她難掩高興地想撲進她懷裡,可剛要靠近又像是意識到身上髒似的,生生地頓住動作,捂住臉就傷心欲絕地哭喊起來,瞧得人一心辛酸。
“先進去再說吧。”何樂安不嫌棄地挽過她的手臂。
邵映雪出嫁的時候,她還在邊關,無法前往。她也曾拜託何老太太幫她送些禮物,聽聞是嫁給鄰城的侯府,那人曾在賞紅會上見過邵映雪的,一心求娶,幾番誠意,戴氏才答應下來的,可如今的邵映雪,竟恢復待嫁的打扮。
待客的前廳裡,何樂安等她哭夠了,才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邵映雪又抽抽噎噎半響了,抹淚道:“嫁進侯府後,幸福沒多久,一切就被他的表妹毀了,我懷的孩子,也被他表妹害死了,那之後,我便懷不上孩子,他母親終日責備我,他日漸疏離我。”
“後來還與他表妹有染,我實在受不了,求他休了我,我沒有臉面回伯府,怕母親難過,怕被封州城的人指指點點,只好來找你了,嗚嗚嗚,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嗚嗚嗚嗚!”邵映雪哭得幾欲哭暈過去。
何樂安倒是毫不猶豫道,“沒關係,留在京城好了,只是王府你不適合留下來,我讓慧語在晉寧侯府別院給你準備間廂房,你暫時住在她家吧,晉寧侯府別院只得她一個女孩子,薛世子護送我家兩個孩子出門,好好些時日才回。”
邵映雪像浮沉的木終於找到依靠,又難過又高興地哭喊好半響,才勉強收住情緒,她想起什麼般,從懷裡掏出一個水綠色的小荷包道:
“這是祖父當年去世時,抓子手裡的東西,上面有你母親的閨名,可被媛兒摔壞了,我怕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偷偷撿了回來,這些年,你一直在邊關,我又……便一直代你先收起來,如今可算是物歸原主了。”
何樂安接過荷包,開啟裡頭是碎成幾塊的玉佩,成色一般。但有她母親的閨名,她亦小心翼翼地收起來,“謝謝你。”
邵映雪搖頭道,“你別怪我這般時候才還給你就好,當年那些不理不睬,皆是不想母親在伯府為難,我從不覺得安表姐過分了,若非大伯母與,兩府的情分也不會……”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何樂安不甚在意地道,“你是好的,我知道的。”
她將邵映雪送去晉寧侯府別院,拜託薛慧語幫忙照料,才又回到謙親王府。適逢仲孫玥回來了,她挽過他的手,一同朝竹取院走去,輕聲把今天的事簡潔地交代,只聽他道:“我也見到睿親王了,他進宮見禮。”
睿親王背後的那人,藏得實在太深了,叫他們一刻都不敢放鬆下來。
回到臥室,何樂安將邵映雪給她的荷包裡的碎玉佩倒出來拼了拼,發現單調的玉佩上果然有一個偌大的‘莘’字,她正要將碎玉裝回去,仲孫玥卻突然伸出手來,拎起一塊玉道。“這裡面好像不是玉來的——”
他順手抽下何樂安髮髻上的釵子,以尖利那頭往裂痕裡頭挑了跳,粉末撲簌簌地往下掉,然後再挑了挑,像米粒的小東西就從玉的邊緣跌了出來,她驚訝地瞪大了眼,仲孫玥又拎起其他幾塊碎玉挑了挑,同樣的,也掉出像米粒的小東西,共有四顆。
“我母親不是老卓逸伯夫妻親生的,你看,這玉佩會不會是我母親身世的線索呀!”何樂安狐疑道,邵大舅雖知道她母親不是親生的。可卻不知道她母親究竟是誰的孩子,何老太太也是,而老卓逸伯生前也沒有要說出來的意思,直至被歹人所害。
仲孫玥拈起一顆米粒來看,眯眼半響才道:“上頭好像有字。”
“!”何樂安實在佩服他的功力,米粒小的東西上,那字得多多多小呀。
仲孫玥在房中多寶櫃的暗格裡翻翻找找好會兒,拿出一藥水和一疊類似油紙但又有些透明的紙出來,用米粒沾了藥水後,在紙上滾了滾,不多會兒,就有些難以看清的,芝麻大小的字落在紙上了。隨後又喚丫鬟端來清水,將紙放於水裡,瞬間字神奇變大了。
何樂安來不及譁然嘆這藥水和紙是什麼東西,就見紙上面的字是‘九霄雲外,榴花樽,問君可願贈一杯,他日我還雙倍’,其中一粒小東西是類似印章的繁複花紋,隱約可察是一個雲字,她正沉吟間,仲孫玥已經道:
“說起雲,我倒是想起一個件鮮為人知的事。”
“先皇后乃彤輝國的郡主,她的父親是此國流芳百世的親王。當年以一己之力,將一個雲姓小國滅了。”
“那國人口不過三千,可個個擅武攻於毒術,旁的國不是沒試過殲滅他們,可始終失敗,也有國家想要拉攏,但他們從不願意,就傳奇地孤僻在一處地方,不先招惹誰,但誰招惹他們,都沒有好下場。”
“如此地方,竟被先皇后的父親覆滅了,皇宮內的古籍略有記載。他們是奉女帝的。”
何樂安道,“若說榴,我也能想起我母親唯一留給我的釵子,可我母親……”不可能這般巧合,會是那雲國的人吧,想起老卓逸伯當初病糊塗了,依然認得那釵子,想來是極重要的。
“別急,派人仔細調查後,我們再商討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