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恨天上。
贔屓執棋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晶瑩透亮的玉製棋子頹然跌落在棋盤,跳了一下,滾落到了地上。
“怎麼了?”
漪蘭君見他突然一個愣神,問道。
贔屓彎腰將那棋子拾起,勉強笑了笑。
重黎搖著扇子坐在一旁打趣道:“自然是心裡有事咯!若不是心神不寧,你怎麼可能連贏他這麼多局?”
漪蘭君聽了這話,故意麵色一沉,將手中的棋子一丟:“……不下了。”
贔屓趁機道:“阿孃,時辰也差不多了,況且我身上還有公務。方才不知是誰傷了我的契人,我得趕緊回去看看才是。”
重黎揚了揚眉:“成,那你走吧。”
她答應得太過爽快,竟然讓贔屓有些難以置信。但事關重大,他心想惦記著也不知覃柏被誰傷了,才個把月王府就亂成一鍋粥了麼?
贔屓不及多想起身向父母施禮告辭,隨即快步向宮門而去。
然而——
宮門豈止是關了,還被玄冰封得結結實實,數丈厚的堅冰冒著森森寒氣,讓人看一眼都深感絕望。
這,擺明就是成心的嘛!
重黎的意圖很明顯:想走你就走,有本事能走出勞資的大門就算你是個人物——自天庭建立以來,離恨天便是閒人免進的禁地,就算有哪個活膩的也絕不會膽敢在戰神地盤上撒野搞事情。
贔屓面對著緊閉的大門,彷彿聽到它叫囂的聲音:來啊~有膽來打我試試啊?哇哈哈哈……
腦洞中甚至還回蕩著重黎魔性的笑聲。
“你說你,閒來無事難為他做什麼?”
漪蘭君心知她不會這麼爽快就放人,埋怨道:“他在御前做事已經很辛苦了,好容易得空回來看看你,你這又鬧什麼妖?”
“我這是在教他啊!”
重黎歪在榻上,正色道:“他們兄弟這一路順風順水得習慣了,不讓他吃點苦頭,將來搞不好要吃大虧的!”
漪蘭君冷笑道:“教的什麼?難不成就是——以後回家的時候要記得留一手,省得被親孃擺一道?”
“哎呀,你們這些讀書人,嘴巴真是討死厭了。”
“呵,許你做還不許人說?”
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鬥嘴消遣,不一會兒就見贔屓垂頭喪氣地又折返回來。
“喲!兒子來啦!”
重黎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笑臉迎人地招呼他坐下:“難得你來看我一回,快過來坐下說話啊!”
“阿孃,我真有正事。”
重黎白了他一眼:“我還當你真有本事破門而出呢!那你可真能載入天庭史冊了!……我想想,標題是不是可以這麼寫:‘金甲衛代統領一腳踢飛離恨宮大門,成為全武行闖出離恨天禁地第一人!是公仇還是私怨?母子因何反目令人沉思……”
“您夠了喂……”
贔屓忍無可忍地打斷她,苦著一張臉——這種無奈又束手無策的鬱悶表情倒是極少出現在他的臉上:
“兒子不敢。”
“不敢?我還以為天底下沒有你不敢的事呢。”
贔屓決定放棄抵抗:“您到底想怎樣?”
“坐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