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說的真是好!”聶勳笑道,“你也只是在說謊!你要是真為了她,你還不早就拿出來!”
“你就是不信任她,你就是認定她是來為聶家報仇的,她是別有意圖來接近你!所以當時你才置她於死地!”當時情形如此緊急,宋七月一隻腳已經踏入監獄中,但是如果當時他交出那份晶片的證據來,“如果你在當時交出,七月還會坐牢嗎!”
一切都好似逆轉,時光靜止,彷彿能夠飛速的掠回到從前去,回到三年前那起案子被揭露的時刻,可是當時他從未提起,此時忘卻了所有,唯有他們,莫徵衍道,“是不會。”
“如果我當時交出,那麼被叛入獄的人就是你。”莫徵衍直視著他道。
聶勳已經混亂,一切都無法再把握,他又是急猛道,“你會有這麼好心?還不是因為這一切都是你主觀臆想出來的!”
“你根本就沒有這份證據,只是你在那裡做夢!”聶勳笑道,他的眸子這樣冰冷瘋狂。
–—”但是這一串英文夾雜著數字的符號,卻是從莫徵衍的口中念出。
聶勳啞然,這串符號,這串符號正是晶片上刻有的符號!
若說方才已經驚詫到不敢置信的地步,那麼這一刻卻像是塵埃落定一樣,不過一片鴻毛卻是如泰山壓頂,逼得他不得不承認,逼得他不得不去相信,他是真得知道這一切所有。
聶勳渙散的眸光錯亂開,想起這一切來,突然他赤紅了眼睛,“所以,莫徵衍,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知道我和七月相認了,你也知道我是來報仇,你故意安排青寧住進你的莫宅,就是要為了壓制我!”
“既然是這樣,你一定是想要把我揪出來,不是說你找到了晶片,你又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無法理清的亂麻,攪在一起,聶勳更是質問,到了今時今日,勢要知道個真真切切,“你為什麼不乾脆揭開這一切,揭開七月是聶家的女兒?”
“不,或許,你早就知道,七月根本就不是聶家的女兒!”聶勳一雙赤紅眼睛質問,“你這麼費勁心機,兜轉了這麼大個圈子,你做了這麼多,你這將計就計引兵入甕,你到底是什麼心思什麼用意!”
好似那大團的烏雲已經籠罩了太久,久到沒有辦法去揮散,但是這一刻,彷彿被撥開了,好似要見到天空來。
包廂窗外的陽光安寧溫暖,照耀下大好的暖陽,莫徵衍眼中黯淡,卻也是如此沉靜,他說道,“你一直想對她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他一直想,一直想做的事情……
聶勳定住了,思緒翩然而起,在漫長的成長歲月裡,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場大火,無法釋懷父親的死,家族的破滅,更沒有辦法忘記屬於他的女孩兒,那是他的七月,是他的女孩兒。
當聶勳再次見到宋七月的時候,當他知道她已經結婚,當他得知她所嫁之人就是莫家之子後,他滿腦子的念想唯有一個——帶她離開,還有……
還有,讓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再一次的,猛地定格住,聶勳定格在後一句的念想裡,讓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永遠留下!
思緒竟也是這樣的崩塌,聶勳的笑容一止,隨後又是一聲沉沉的笑聲,“哈——莫徵衍,你做了這麼多,難道只是為了將她留在身邊?”
“如果真是這樣,你不是可以做到?你不是能如願以償了?”聶勳喊著,“到了最後時刻,將晶片交出來,在法庭上指證我,她再也不會離開你,你為什麼沒有!”
聶勳已然瘋狂,他的聲音盤旋在包廂裡,整個人也是跌撞間起身,他扶手於桌面,像是巨大的鷹展翅,朝他質問,“你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遙想當年所做所謂,前因後果,如果說這是一場安排的再精細不過的計謀,這一局任是如何的天衣無縫,可是卻也總有算不到的時候。
莫徵衍的眼中有著彷徨之色,可是須臾間轉化為淡淡的悵然,他沒有笑容,一絲一毫也沒有,卻只有四個字一字一字道出,“我、要、她、活——!”
本是質問不休的聶勳,在聽見這聲回答後,他的雙手一下無力,身體也是一顫。
要她活。
要她活下來。
當時的七月,她早已經一心求死,當時的她,甚至連紹譽都要放下了,因為她沒有了活的希望,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可能再得到紹譽,因為她寧可選擇割捨,也要保全孩子還有一絲健康成長的可能,因為她已經退無可退,所以寧願選擇讓孩子沒有這樣的母親。
想起這種種,想起三年前的一切,三年後的一切,聶勳像是千帆過盡後的垂垂老矣,他眼中夾雜著複雜的眸色,是懊惱是內疚亦或是其他全都分不清楚,卻是連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莫徵衍靜默而坐,他閉上眼睛,天地寧靜,化為一團虛無。
–—”一聲響響起!
那依稀彷彿是茶杯摔破在地後發出的聲響,又是哐啷碎片全都砸碎飛出,雖然很輕,但是還是聽見了。
莫徵衍聽見了。
聶勳聽見了。
兩人本是都定住的,但是一下子全都凝眸,以一種幾乎是惶恐的目光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