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的人群中立時響起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
一眾上司來檢查工作,搜檢舉子的官吏和士卒幹得更起勁了。
不大會兒功夫,很多準備暗渡陳倉的舉子在他們面前折戟沉沙:有在饅頭裡發現紙條的,有在筆管裡發現捲起的小抄,有的夾帶袖珍版《四書典倉》,整本書不過掌心大小,字型由老鼠須特製的鼠毫寫就,這得需要多好的眼神和力道呀......
還有一位舉子更加離奇,本來檢查完了沒什麼事準備放他過去,可一位官吏聞出他身上鹽漬味太大將他攔了下來,扒下內衣在點燃的蠟燭下一烘,密密麻麻的
字跡就顯露了出來:胸前是《大學》、背後是《中庸》、袖子上是《論語》......
“真是太有才了,”楊牧雲發出由衷的感嘆,“這位仁兄還考什麼舉人,直接去考錦衣衛得了。”
“你也想讓他跟你一樣麼?”寧祖兒眼神怪怪的看著他,“你有沒有夾帶什麼秘密機關?”說著瞟了一眼貢院門前跪了一溜兒的“出師未捷身先枷”的考生。
“我有那個必要麼?”楊牧雲瞪了寧祖兒一眼,“他們那樣做是為了做官,而我已經做官了,難道還要為一個舉人的功名去作弊麼?”
“也是,看來我小瞧了你。”寧祖兒抿嘴一笑,“人家中舉是為了做官,你做官是為了中舉。”
“你......這是在誇我麼?”楊牧雲乜了他一眼。
“咳......咳咳......”身後的一名考生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你不舒服麼?”楊牧雲皺了皺眉頭問道。
那考生沒有說話,反而咳得越發厲害了,“嘔”他咳得臉色潮紅,竟然乾嘔起來。
“噗”一個白白的圓圓的東西被他嘔吐了出來。他心下一驚,猝然暈倒在地。
“有人暈倒了。”不知誰在楊牧雲身邊喊了一嗓子。立時過來幾名士卒。
“怎麼回事?”一個小軍官喝道。目光在周圍一眾考生身上掃過。
“他......”一名考生一指暈倒在地的人,“不知怎麼就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小軍官抬頭一看日頭,光線並不刺眼,皺著眉頭向暈倒之人看去,他身旁嘔吐之物中有一白白圓圓的東西。他也不嫌髒,伸手撿了起來,居然是一個蠟丸。他捏碎蠟丸,露出裡面一團紙,上邊寫滿了蠅頭小楷。
“帶走,用涼水把他潑醒,帶枷示眾。”小軍官冷笑一聲,揮手喝道。當下身後便有兩名士卒上來架起他拖了過去。
......
“沒想到科場竟有如許魔力,讓這麼多人挖空心思來鋌而走險。”看到這一幕後,寧祖兒不禁感嘆道。
“為了一生的榮華富貴,這險值得冒。”楊牧雲倒是見怪不怪了。
“楊公子,你要在裡面考幾天呀?”玟玉看著長長的考生隊伍有些憂心的問道。
“三天,”楊牧雲很平靜的說道:“到後天酉時我就可以交卷出來了。”
“三天?”玟玉吃驚的瞪大了閃亮的眸子,“那殿下囑託公子你喝的藥怎麼辦?”
“這......”楊牧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幾天不喝不礙事吧?”
“這怎麼可以?”玟玉不禁急道:“三殿下說過,這藥不能中斷......你這人,為了考試連身體都不要了麼?”
“玟玉,”朱芷晴在旁邊說道:“放心吧,給楊公子送藥的事我來想辦法,”眸子在楊牧雲身上掃了一下,“玟玉跟了我這麼多年,還從未如此關心過一個人,”嘴角掛著一絲戲謔,眼睛盯著楊牧雲,“她如此對你,你可不能辜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