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幫就是靠山幫。
江湖第一大幫,絕非浪得虛名。
雖說近來接連受襲,甚而至於還搭上了一位堂主的性命。
但要說傷到靠山幫的元氣,那還是遠遠不夠的。
一株合抱粗的巨木,被寒風吹落個別枝條,總傷不到筋骨。
何況,按照靠山幫的幫規,上次那個規模的襲擊,是輪不到堂主出面的。
無奈,靠山幫立幫已久,從未遭受過這般欺辱,先是放火,後是偷襲,不說堂堂堂主,就是一個小小的斥候,早氣炸了肺腑。
不是兩個貼身侍衛死死抱住,怕是連幫主都要衝出去了。
坐在大廳中,有意無意敲著桌子,突然間,重兵守衛的幫主感到一陣後怕。
靠山幫人多勢眾,刀快馬健,萬千幫眾橫刀躍馬,刀鋒可平山嶽,鐵蹄可破荒原。
放眼江湖,幾十年征戰歲月中,可曾有過敵手?
讓他感到恐懼的敵手!
多少英雄豪傑、風流俠士,仗著一身武藝一身膽氣,也曾對著靠山幫的大旗拔刀弄槍,可結果呢?無非就是灑下一片鮮血,讓草原愈發變得肥沃豐饒。
哪怕靠山幫多幾個戰死的弟兄,又有何妨?
萬丈高山,還怕掉落幾粒砂子……
可這次的對手,卻是神出鬼沒,幾輪交鋒,損失這麼多人馬,居然連對手的面目都未曾看清!
甚至都不知是人是鬼?是妖是仙?
徒有快刀萬千,良馬無數,除了擺在那裡讓對手變著法子殺,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是一個怎樣的對手?
坐在大廳中,他顯得威嚴而尊貴。
身為幫主,他深知,能有今天的江湖地位,絕不是僅憑彎刀快馬就可以達到的。
外面尚在吵吵嚷嚷,更有勇猛魯莽的幫眾,吵著鬧著要報仇雪恨,一雪前恥。但只有他,只有他深知,如今的靠山幫,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
身為江湖第一大幫,卻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接連遭到襲擊,牧草被焚,人馬被殺,損失慘重,幫威掃地。
雖說也殺了幾個大漠中的流民,放火燒了幾間土屋。
但哪怕是他,這個一直未走出柵欄的靠山幫幫主,一個人坐在大廳中,也深知:殺那麼些個可憐蟲,不過是洩憤而已,真正的兇手,絕非那群刀架脖子上都不敢吭聲的懦夫。
真正的兇手就藏在他們身旁。
看不見的地方,或許就有一雙眼睛在望著他。
望著靠山幫每一個幫眾,甚至每一匹馬。
更加恐怖的是,這是一個非比尋常的對手,也是一個似乎專門為殺人而生的殺手。
不聲不響、無影無蹤,出手於無形之中,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這是一個怎樣的殺手?
想著想著,他不禁感到後背一陣發冷……
“叮鈴鈴!”桌下的金鈴驟然響了起來。
定有要事稟報,尋思著,隨手拍了拍桌子。
“咯吱”一聲,大廳厚重的大門開啟了。
一個侍衛疾步向前,走到他跟前,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低聲說道:“稟幫主!朱長老已在門外等候!”
“嗯!”他鼻孔裡哼了一聲,揚手作了一個肯定的手勢。
“是!”那個身材高大的侍衛說完,迅疾起身,快速退出大廳,跟門外一個騎馬的斥候低聲說了兩句。
斥候得令,拍馬向前走了幾步,自腰間抽出一面三角旗幟,定定神,衝前方揮舞了幾下,動作簡潔、乾脆有力。
一陣北風吹過,廳前那面巨大的馬頭旗幟迎風飄搖, “噼噼啪啪”,發出一陣炸裂般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