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彷彿有人正用攻城錐一下下暴力的撞擊著板門,轟隆轟隆的聲音傳進陸謙玉的耳朵,他見到門像在地震中那樣的顫抖,門框上的灰塵一簌簌的落下來,門的下沿哐當哐當的磕著門檻。
“誰呀,把門當敲鼓呢?”林杏黑著臉,抱怨了一句,站起來去開門。
“來了,來了!”陸謙玉伸出手,示意林杏在那坐著,他臉上嚴肅,心裡暗喜,想著會不會王燕回來了,“別敲了。”陸謙玉來帶了門口,伸手拉住了門環,這時,敲門聲戛然而止。
伴隨吱呀一聲,兩扇活板門向內拉開,夕陽的光芒第一時間猛地照射進來,陸謙玉伸手擋了一下眼睛,一個男人的身影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等他適應了光線,放在手臂,看清了這個男人,頓時高興的大叫起來。
“原來你這個傢伙!”
林杏滿腹狐疑的尋聲望去,只見百草堂的臺階下,站著一個套著灰不拉幾長衫,個子高高瘦瘦,一頭蓬髮的年輕人。
陸謙玉熱情的像老鷹捉小雞那樣的張開雙臂,來到了浪流的面前,想了想,還是放下了,對著他的胸口來一拳。
浪流拎左手著一隻酒瓶子,右手插在口袋裡,向外冒著烈酒的氣息。他被陸謙玉一拳打的倒退了幾步,好像不認識他的似的,盯著陸謙玉有一會兒。一時間,嘴唇翕動,喉嚨伸縮著,話到嘴邊,卻吐不出一個屁來。
“還不進屋?”陸謙玉拉著浪流說道,“我還以為你死在蘆葦蕩裡了。”
浪流的鬍子有些長,濃密的糊在臉上,應該是幾天沒有梳洗了,一副吊兒郎當,邋遢的模樣。他晃了晃腦袋,回過神來,酒醒了一半,酒罈子也不要了,脫手而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水混合著地上的灰塵,流到了順子和老蔡腳下。
“我不是在做夢吧?”他驚呼一聲,不管陸謙玉願不願意,接著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哭笑不得的說,“你還沒死,太好了,太好!”
“我快死了。”陸謙玉推開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幾聲道,“雖然我知道你想我了,但也不用這麼發賤吧?石翁在那,沒跟你一起過來?”陸謙玉伸著脖子,眼神分別掃過老蔡、順子,和長街。
“渴死我了,給我先整點水啊!”浪流推著陸謙玉進屋,像沒聽見陸謙玉問話似的。
屋內,屋外的幾個人,都看傻了。
林杏一頭霧水,心道,“怎麼回事啊,莫問人間小,天涯遇故人?”其後,他的目光緊隨著浪流,越看這位吊兒郎當的模樣,越像個市井無賴。他的身後,還唯唯諾諾的跟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中年男人的渾身向外散發這江水味,臉上有淤青,特別是左眼上,紫了一大塊;而另外一個小男孩,身上略顯寒磣,短衫和褲子上打滿了補丁,光著倆只黑乎乎的腳,兩個大腳趾向外翻著,被人盯著的時候,他好像渾身還很不自在,於是腳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陸兄,這位是?”林杏詢問。
“一個生死至交。”陸謙玉把浪流塞進了椅子裡,接著,他指著林杏,介紹道:“浪流,這是林杏,我在石頭城剛結識的朋友。”
浪流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剛坐下來,疼的他嗷嗷叫了一嗓子,立馬彈了起來。接著,他對傻呵呵的笑道,“林兄見笑了,我這屁股不知道讓那個小賊刺了一劍,像捅出個窟窿!”
“麟州,形勢如何?”陸謙玉留意到了浪流的傷勢,明顯處,可見到手背上,胳膊上有幾道丘陵似的疤痕,幸而都在癒合了,看不見的地方,說不定還有更多,可見不輕。
“送你離開之後,我跟陸刃的走狗打了一架,受了點輕傷,並無大礙。”浪流笑呵呵的說。
“我是個大夫,可以幫你瞧瞧。”林杏說,
浪流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他對林杏第一印象便是,瘦的好像是個撐船的竹篙,他說:“人不可貌相,想不到,林兄還有這等本事。”
“一點皮毛,一點皮毛!”林杏客氣的說。
“你還是真是謙虛。”浪流拱拱手,“有勞了。”
“幸事,幸事!”林杏說道。他雖然是林玉春的孫子,但沒有染上這個老頭的古怪毛病,為人看個病,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