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參禪之禪,夏日鳴蟬之蟬,母親生我時,被外面的蟬叫得心煩意亂,說我是蟬蟲轉世,專門來煩她的,所以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然後呢?你煩到王妃了?”
歡顏聳下肩,“或許是吧,在這次回京之前,我好幾年沒見過母親了。”
兩人時喜時悲,時而高亢時而低沉,莫名地都有幾分醉意。
時間飛逝,外面忽然已是黃昏,一名宦者在門口道:“郡主,太后招見,請隨我來。”
歡顏向樓礎眨下眼睛,心照不宣,這是皇帝要見她,一是打聽樓礎說過什麼,二是檢驗郡主是否忠心。
樓礎起身拱手相送,看她走到門口,大聲道:“承蒙灑酒之意,我若得僥倖,而郡主蒙塵——你既戒酒,喜歡別的什麼?”
歡顏頭也不回地說:“半杯涼茶,一聲十七公子,足矣。”
歡顏剛走出去,邵君倩邁步進來,笑道:“樓公子無恙?”
“還好,就是肚子有點餓。”樓礎跟此人沒什麼話可說。
“宮裡盡是見風使舵之人,見樓公子失寵,連起碼的飲食也不管了。”
“也有恰逢好風,卻不敢轉舵之人。”樓礎淡淡道。
“呵呵,當時孤立無援,怎見得是好風?不過,還是感謝樓公子不言之恩。”
“不必,我的話只會讓皇帝認為是離間計,於你無傷,於我無益。”
“常人落水,往往亂抓,樓公子寧可自沉,我很感激。”
“嘿。陛下找到洩密者了?”
“嗯,婦人誤事,此話果然沒錯。”
“願聞其詳。”
“樓公子不知?”
“猜得大概。”
皇帝曾打賭說會盡快找出洩密者,邵君倩此來,就是要向樓礎宣佈此事,以彰顯皇帝之智,於是道:“問題出在濟北王身上,他是陛下親弟,掌管皇宮宿衛,有些事情陛下不得不向他透露,好讓他有個準備,以防萬一。濟北王嘴不夠嚴,回家向王妃提了幾句,王妃聰慧,猜出樓家要倒,捨不得就這麼將女兒嫁出去,只為讓大將軍安心,於是想出一計。”
“是她讓芳德郡主逃婚?”
邵君倩搖頭,笑道:“濟北王沒有全盤透露,王妃只是猜測而已,萬一樓家沒倒,逃婚就會惹來麻煩,所以王妃還是將郡主送到樓家。”
“王妃只要逃婚之名,無需逃婚之實。”
“沒錯,樓家若是倒掉,王妃就會對外宣稱女兒逃婚,拜堂的人並非郡主,樓家若是穩固,再將郡主送回來,道個歉,假裝一切事情都沒發生。”
“那又何必非將郡主送來拜堂?”
“婦人之見,將拜堂看得很重,派名奴婢,怕洩露出去惹怒大將軍,換別的女兒,怕以後名聲不好,嫁不到門當戶對的好人家。總之,那天與樓公子拜堂的是芳德郡主,半夜被接走的也是她,被蘭夫人瞧出破綻的還是她。”
“怪不得蘭夫人什麼都不說,她一定覺得奇怪。”
“所以她進宮之後,與硬將軍夫人在皇太后面前百般懇求,皇太后並不知情,招來濟北王王妃,逼問出大概,蘭夫人猜出其餘,立刻派人給大將軍送信,連硬將軍都不知情。”
樓礎想不到這些細節,但是早已猜出其中關鍵必是蘭夫人。
“陛下要如何處置?”
“陛下——要放你出宮。”
樓礎愣住,無論他自以為看得多清楚,皇帝總能讓他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