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招安?”
“憑我一張嘴。”
曹神洗笑了,他聽說過那個“張嘴”、“閉嘴”的預言,從來沒當真過,“只憑一張嘴?”
“還有吳越王軍師的身份。”
“寧抱關同意?”
“同意,唯一的要求是……”
“糧馬兵甲。”梁長史接道,他與張問璧來往多次,對寧抱關的心事再清楚不過。
“這個好說,朝廷不缺這些東西。但是……南路叛軍皆來自江南各州,與降世軍向無聯絡,吳越王的話能有多大份量?”
“吳越王轉戰南北,收編若干支叛軍,名聲早已傳至江南,他的話自有份量。”
“即便如此——”曹神洗笑了一聲,看了一眼梁憑之,“你若說勸人造反,我信,勸人接受招安,我不覺得賢侄與吳越王會比朝廷派出的使者更有效果。”
“所以還要靠我的另一個身份,朝廷使者絕不會有的身份。”
“哦?”
“吳國公主之子、朝廷通緝的刺駕者。”
曹神洗又笑兩聲,沉吟未語,站在旁邊的梁憑之道:“一名刺駕者,勸叛軍接受招安?有趣。”
“我刺殺的是暴君,暴君已亡,善政可期……”
曹神洗搖頭,“這種話是說給我們聽的,叛軍一個字也不會信。”
徐礎笑而拱手,“先禮後兵,說之術也。招安便是朝廷善政,首先用在叛軍身上。叛軍本是天成百姓,受貪官凌暴,受惡人誘惑,因而舉旗造反,其情可憫,其罪可恕,接受招安,回鄉再做良民,可免千里跋涉之苦、伏屍溝渠之禍。”
曹神洗繼續搖頭。
徐礎又道:“我先從江東叛軍開始,他們比較在意‘吳國公主之子’這個身份,我與七族子弟也有交往,勸說起來比較容易。”
曹神洗沒再搖頭,“吳人最為固執,七族子弟一直想要復國,你的身份只是方便來往,不能一呼百應,你要如何勸說他們接受招安?”
“東都雖然被圍,大軍仍在,人數不少於十萬……”
“三十萬。”梁憑之糾正道,他是軍中長史,專管記錄,任何時候都不能承認兵卒數量少於三十萬,哪怕是對自己人也不能。
“不少於三十萬。”徐礎改口,“叛軍雖多,分為南北兩塊,北軍身經百戰,又有孟津大捷,氣勢如虹,南軍各自為戰,或是敗給當地官兵,被迫北上,或是僥倖打敗小股官兵,趁勢北上,皆不如北軍之強。”
“的確是這麼回事。”曹神洗點頭,“南邊也就寧抱關之軍稍稍強些。”
“觀曹將軍之戰略,必然先除弱,再圖強,除弱以免除後顧之憂,專心圖強才有勝算。”
曹神洗大笑,向梁憑之道:“英雄出少年,十七郎連咱們的戰略都看出來了。”
梁憑之淡淡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兩人不會透露全部計劃,徐礎自然也不會問,繼續道:“吳越王也看出這一點,所以他會接受招安,以避官兵鋒芒,其他南軍更弱,為自保計,接受招安乃是唯一選擇。”
曹神洗與梁憑之互視一眼,開始覺得徐礎的話有點意思了。
梁憑之道:“避開官兵鋒芒,強大之後再來挑戰?這是你們的‘妙計’吧?”
徐礎道:“以上是我勸說南路叛軍之辭,接下來,我要勸說曹將軍與梁長史。”
“勸說我們什麼?”曹神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