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僕又插口道:“是啊,我雖然年紀大些,還能幹活兒,這些人年輕,能為公子做不少事情。”
昌言之等十七人皆是原來的衛兵,徐礎即便不記得姓名,也都臉熟,另外十五人卻只有老僕是熟人,而且不足十五之數,想是留在了車裡,一直沒露面。
徐礎得問個清楚,拱手道:“恕我眼拙,諸位好像不是我帳下兵將。”
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回道:“吳王……徐公子沒見過我們。我們本是東都百姓,因事被囚,幸得赦免,隨大軍一同前去迎戰荊州軍。徐公子在東都曾施粥賑濟百姓,又免眾人死罪,我們吃過米粥、受過恩赦,因此前來追隨徐公子,甘受驅使,望能報恩萬一。”
徐礎越發吃驚,東都百姓逃亡頗多,剩下的人全抱著置身事外的心態,無論哪一方徵招,都不肯露面,寧願藏在地窖中,受逼仄之苦。
宋星裁遇刺,徐礎下令大搜,找出八百多名青壯男子,原打算在陣前斬殺,一為報仇,二為祭旗,因為種種意外,他才赦免這些人,編入軍中。
這些人除了隱藏不出之外,別無它罪,居然拋家舍業前來投奔,徐礎尤其意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蕭古安在一邊聽著,忍不住道:“新降世軍已經打來了?你們是要躲避兵禍吧?”
昌言之茫然道:“新降世軍?哪來的新降世軍?”
“秦、漢兩州新興的降世軍,殺人如麻,生吃俘虜,殘暴至極,他們沒打到東都城下嗎?”
昌言之不明所以,“沒有啊,東都現在是梁王和洛州軍做主,降世將軍帶人西去……我不清楚,將軍另問他人吧。”
話已經全說出來,昌言之才想起要謹慎些。
蕭古安卻已明白,沒法埋怨他人,但是再不肯稱“吳王”,拱手道:“徐公子,咱們上路吧,這些人你願意帶上,可以,不願帶,請儘快安排。”
三十幾人齊刷刷看來,目光中盡是喜悅與期待。
徐礎嘆了口氣,“你們隨我一同去見晉王……”
眾人歡呼,徐礎又道:“諸位盛情,徐某領受,但是前路崎嶇,有誰想要中途離去,儘管直言,我只會感激,不會阻攔。”
眾人有的點頭,有的發誓不會離開。
徐礎讓昌言之去牽自己的馬,心中還是納悶,這些東都人連朝廷徵召都不肯從命,何以願意冒險出城報一點小恩?
“車裡有人?”徐礎小聲問老僕。
“是啊,公子的家人。”
“家人?”
“前車裡是七公子,後車裡是公子的妾?”
“嗯?”
老僕不當回事,扭頭向後方望去,“還有一位,怎麼一直不到?不會是半途後悔,跑掉了吧?”
一名東都青年笑道:“所有人後悔,他也不後,田大哥絕不是那種人。”
“田匠……也來了?”徐礎又吃一驚。
“對啊,走在後面,早該跟上來了。”老僕還在遙望。
徐礎轉身來到蕭古安馬前,“抱歉,我不能隨你去見晉王了。”
“徐公子什麼意思?明明說好的……”
“我是為你們的性命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