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天日的日子裡,唯一能支撐他過下去的信念就是陸暻年。
越是在痛苦的時候,曾經的那一點點光明就會被更加的放大,頌對陸暻年的感情,在那個時候變偏執、佔有慾十足,甚至變的病態。
我就這麼坐在高樓之上,看著腳下的芸芸眾生,似乎看到了曾經的頌,那麼的瘦弱,那麼的孤獨,他靠著唯一的信念活著,即便是如螻蟻一般苟且,可是他還是堅韌的活著。
“我靠著自己的身體掙到了錢,可是有了錢又能如何,我還是無法接近你的圈子,你還是對我避之如蛇蠍,你視我是洪水猛獸,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那個時候陸暻年已經發現了頌會傷害他身邊的朋友,這種時候,陸暻年怎麼可能不把頌視為洪水猛獸呢,這樣一個病態的人,誰見了都會害怕的。
“你不肯見我,而那些老傢伙,卻不肯放了我。他們........他們都不是人........他們折磨我.......無休無止........”
說到這些,頌似乎想到了太多令他不堪回首的事情,他突然吼起來,雙手不斷的拍著輪椅,發出清脆的聲音,不斷的大吼著,“我做的這些是為了什麼?!啊!為了什麼,還不是都是為了你!我只要你看看我,只要你對我笑,為什麼你就不能看看我,不能對我笑!!我要的並不多!!”
他的激動連著我的疼痛。
但是我心裡卻另有一種別樣的痛。
頌的確是做過很多的錯事,但是在最初的最初,他不過也就是一個缺愛的孩子,他陷在陸暻年的溫柔裡,根本就沒有弄明白這到底是愛還是別的什麼,他只是想要得到愛。哪怕這愛是從同性之間得到的。
也許性向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是那麼重要的,他要的,也不過是一句關心,一個笑容。
可是錯了。
完全錯了。
當年那個迷茫的孩子如果有個人來告訴他,你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愛也好,關注也好,都可以透過正確的方式,而不是如此的偏執,而不是這樣以傷害別人去做代價。
陸暻年這個人,如果頌能一直不越界,不做那些出格的事情。以陸暻年的重情義,他是不會不管頌的。
到現在........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呢。
可是晚了,太晚了啊。
在過去那麼長的時間裡,頌就在一個人的黑暗裡愛著,痛著,怨著,恨著。沒有人去關心,更沒有人去開導一句。
他只能自己承擔,除了傷害別人,他沒辦法表達一絲心中的需求。
陸暻年大概心中也是有觸動的,他聲音飄忽的說:“我不知道這些,我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知道能改變什麼呢?
我們都是被命運操縱的人,哪裡有什麼早知道。什麼都改變不了。
正如我們現在要面對這些殘酷的過去。
頌搖搖頭,他的眼淚就這樣散在風中,他的聲音是那麼的虛無飄渺,“是啊,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如煉獄一樣的那幾年,他什麼都不知道,等我被他們玩兒殘了,沒有新鮮感了,被徹底拋棄的時候。我得到的是你結婚的訊息,你娶了那個女人,那個會出現在大大的海報上,露出高貴笑容的女人。”
“她來芝加哥巡演的時候,我就縮在舞臺下,看著她白衣白裙,高貴的不可方物。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身邊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透著厭惡,而她,你的妻子,聖潔像是花園裡的百合,看一眼都像是玷汙了他。”
“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死心了。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那麼我這樣的人,就該遠遠的躲開,別打擾了你們的幸福。”
“可是不是的,後來被我發現了那個女人跟自己的父親住在酒店的同一間房間裡。她居然能做出那樣的事情,那麼的骯髒,她竟然背叛了你!”
那個時候起,頌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在黑幫裡廝混了那麼多年,總歸是積累下來一些人脈的,怎麼能夠快速的掙錢,他自然也明白其中路數。
先開始只是小小的融資,到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人說他是羅斯菲爾德家族的人,有了這個名頭,他的事業做的越來越大。加上黑幫的背景,竟然真的就讓他成立了公司,做的風生水起起來。
生意做大之後,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本市買了那套距離陸暻年的住所非常近的別墅。
他要捲土重來。
“那個女人她背叛了你,她是那麼的骯髒。你難道不明白,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背叛你的人,是我啊,只有我。我來這裡不久,就傳出了你離婚的訊息。我當時是多麼的開心,那一晚,是我此生為數不多的快樂日。”
“只是,哪裡能想到,你身邊那麼快就有了新的女人!”頌控訴著,他伸手扯了扯我的脖子,我這下子徹底僵硬住了。
陸暻年看到他扯我,當然是要阻止的,“你別碰她,他哪裡是我的新的女人,我愛她,在你根本不知道是時候,我愛了她很多很多年,你既然說自己愛了我很多年,那麼你就該明白,我愛了她那麼多年的感受,她.........你對我的所有感覺。我對她都有,所以,我求求你,別傷害她。”
陸暻年就這樣,在空曠的四周風起的頂樓,當著集團所有高管的面,當著所有警察的面,說著懇求的話,他說他愛了我很多年,他說求求你,別傷害她。
頌的手勁一鬆,又是悲涼又是感嘆的說,“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為了他不顧一切的時候,我就知道,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她呢。我曾經恨她,恨的她下一刻就去死,可是看到她給你生的孩子,我就知道,我大概永遠都無法奪回你了,那樣站在陽光底下會發光的孩子,對於我們這樣一輩子都活在黑暗中的人來說,太誘人了,他們那麼好,好到我連去碰碰他們都不敢。”
陸暻年這時候似乎找到了切入點,馬上說:“她現在就懷著孩子。你怎麼忍心傷害孩子呢。你難道忘了,當年我們曾說過,最大的心願就是這個世界上每個孩子都能有個美好的童年,不再同你我這樣,要在那麼小的年紀裡經歷那些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