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曾這樣說過,我記得那年紐約大學,我們擠在冰冷的地下室裡,的確是這麼說過的。可是為什麼你現在得到了幸福,我卻還在痛苦中掙扎,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這大概是隻有上帝才能回答的問題。
陸暻年盡力的安撫著:“你別這麼絕望,我們還有辦法的,就算是你坐牢。那也還有出來的時候,我讓我的孩子認識你,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會真心的喜歡你的。他們會摸你的臉,會親吻你,告訴你,他們都喜歡他,他們很愛你的。”
這樣的場景真的是太美好了,美好到頌都不敢去想象。
他低低沉沉的說:“不,不,不要讓他們靠近我,我哪裡值得他們對我好呢。”說到這裡,頌哭著說。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哭,“我是個壞孩子,沒有人要的人,也許早在那個紐約的雪夜,我就該離去。如果那個是我就死在了你懷裡,是不是現在說起我,你還會懷念還會微笑呢。”
他哭的太難過了,我實在忍不住出聲,想要說幾句勸解他的話,可是一切來的太快了。
在我還沒有說話之前,他就從輪椅上一躍而出,幾乎是擦著我的身體,衝了出去。
原本我們就在最靠近邊緣的地方。他坐在輪椅上,還高,這樣往下衝,其實是比我還要危險的。
那一刻,我完全是出於本能的用一隻手扯住了他,我的力氣根本支撐不住他這樣的大男人,所以我的身體跟著他一切,倒了出去。
這個時候能支援我們的,也只有我手上的手銬。
疼,就不必說了。
可是這樣的時候,疼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一切的變故之後,陸暻年以最快的速度跑過來,他跳下凹槽。抱住我的腿,死命我拉住我,他大吼著:“顧夏,放手!”
這樣的角度,我其實跟頌是對視的。
他的身體已經懸空了,底下就是萬丈深淵,只要掉下去,他是絕對絕對活不了的。
我不肯放手。
這是一條命,無論他曾經做過什麼,這都是一條命,能救,我救不會放棄。
我疼的眼淚滴下去,掉在頌的臉上。
他就這樣吊在半空中。看著我說:“放手,只有這樣,我才能永遠的留在他心裡。”
我什麼都來不及思考,甚至已經說不出話,我只是搖頭,不可以的,他那麼可憐,曾經經歷了那麼多,他不該這樣死的。
頌笑起來,“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他愛你,到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我真為你們高興。”
說完這些,他自己開始鬆開我的手,我就這樣看著他,看著他墜落在閃著光的世界之中,最後的最後,他還在對著我吼,“替我好好的照顧他,照顧好他。”
就像天空中的流星墜落,我就這樣看著他在空中微笑,在空中吶喊。
卻沒有看到他墜落的瞬間。
我被陸暻年強勢的拉了回去,我們倆癱坐在凹槽裡,我已經精疲力盡虛脫了,陸暻年完全沉浸在巨大的驚懼之中,他不斷的吻著我的臉。“顧夏,顧夏,你不能離開我,不能離開我。”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他是哭了,哭的一點都不比頌輕巧。
他臉上的淚沾在我的臉上,那種冰冰涼涼的感覺,讓我們劫後餘生的慶幸感更顯濃重。
我的一隻手還高高舉著,手銬劃到了桅杆的最下方,面前能支援我現在的姿勢,我用僅剩的一隻其實已經完全失去知覺的手虛虛的放在陸暻年顫抖的背上,啞著聲音說:“陸暻年。我在,我在的。”
他瘋了似的吻我,“我愛你,顧夏,我愛你。”
這個時候,大概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了,我勾唇笑起來。
“陸暻年,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在那麼多的悲劇面前,我們的愛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讓我們倍感珍惜。
真好,我們還活著。
真好,我們還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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