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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借刀殺人(3) 故宅、故人、遺墨、……

第74章 借刀殺人(3) 故宅、故人、遺墨、……

京城, 太平坊,陌花巷。

城東的太平坊離皇宮近,官員上職方便。陌花巷的位置在太平坊偏僻處, 這兒宅院的價錢相比較那些地段好的低些。

永嘉今日穿得樸素, 只像富人家的夫人,在太平坊中行走並未惹人注意。坊間有一條河水貫穿東西,河邊載著柳,過了春分, 柳條上長出了嫩綠色的芽,在風裡輕悠悠地蕩著。

今日飄了小雨,青石板上稍積起了些水,月若撐著傘,主僕二人小心地走著。

這座宅院雖是她的,但永嘉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當年祁隱租住在此處, 他離京的第二日, 她便命了小德子速速出宮將這座宅院買下來。起先是出不得宮, 後來即便有機會能來這兒看一看, 她卻也不敢過來。

今日, 她想,該過來了。

祁隱到了京城,便在此處租住著。房東是京中做綢布生意的, 不缺錢,但因著太平坊的地段好, 宅院一院難求,房東本不願賣了這座宅院,但一聽是宮裡的人,也不敢多打聽, 還是將房子賣了。

說起來,還是算個強買強賣的事兒,永嘉心裡愧疚,特地給房東貼了好些錢。

她是怕別人住了,連祁隱最後的在京中的一點兒痕跡都沒有了。所以她買下了這座宅院後,沒有叫人動過宅院裡的任何東西,只是上了鎖,保留了他在時的模樣。

木門上貼著門神,風吹日曬,原本鮮豔的畫脫落了色彩,不少地方都剝落了下來,只留下一些依稀可見的跡象黏附在門上。想是房主人家自己貼的,祁隱,好像不太在乎這個。

月若開了門上的黃銅鎖,沒有推門。永嘉立在門前默了一會兒,待三兩個路人經過,奇怪地望了主僕二人一眼時,才似下定了決心那般推了門。

沒有撲面而來的灰塵,細雨緩緩地落著,將庭院清掃的幹淨,就如同還有人住在這兒一般。許是知道今日她要來,連老天爺都眷顧著,給她留了一點兒不該有的希冀。

庭院裡很幹淨,沒有雜物。

祁隱很簡樸,身上沒有染上一點兒塵俗味,他住的地方也是如此。

小小的一方院落,麻雀雖小肝膽俱全,打理得幹幹淨淨。他沒有娶妻,一個男人家能拾掇成這樣子,很好。

進了屋內,只有少許的灰塵伴著屋門的開合漂浮了起來,當日小德子來了之後就將門窗緊閉,屋內的所有東西都保護得很好。屋子裡,還有一陣濃鬱的藥香。

藥香,祁隱身上的氣息。

永嘉扶著屋門的手一滯,指甲險些嵌到上了年歲的木頭裡。

月若正想去開了窗透風,永嘉止住了她,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她心裡的想法,有點兒幼稚,有點兒可笑。開了窗透了氣,這股藥香就散了。經年累月,他的痕跡一點點消失,她不想這樣。

永嘉親自掌了燈在屋內看著。這兒的陳設很簡單,一張簡易的架子床,一張方桌,一架書架,一張書案,其餘一些零碎。書架上擺得滿,都是些醫書。

她掌著燈,暖黃的燭光將書脊照得亮。這些書或熟悉或陌生,有一些祁隱帶到長明宮裡讓她看過,她明明應該在此時想著當年長明宮裡他教她讀書的樣子,可是卻不合時宜地想到了裴清。

駐蹕蘇州府的時候,裴清帶她回了裴家院子,也是一座小院,也很幹淨,也有這樣的一架書。

她那時候覺得他們兩個人好像。

心裡一陣痛。

她收回了視線,走到了書案邊,將燈盞放在了書案上。想是祁隱收拾東西走得急,沒有帶走那些醫書,書案上有一本書還半卷著攤開。永嘉拿起來看,這是一本《傷寒雜病論》。

正拿起的時候,她瞥見了書底下壓著的一張信箋,像是看書看倦時隨手拿了一張紙閑散地寫的。永嘉便是這樣,看書看累了,偶然想到一句什麼話便寫下來,順便欣賞欣賞自己的墨寶。

她拿起有些泛黃的信箋,寫得閑散,字卻還是漂亮。

這個字倒是同祁隱平時寫得不像,沒有他那麼工整,反而恣肆狷狂了些。

永嘉只當是閑散時寫著玩,並不注意字法。

上面謄著一首詞:

“江南節物,水昏雲淡,飛雪滿前村。千尋翠嶺,一枝芳豔,迢遞寄歸人。

壽陽妝罷,冰姿玉態,的的寫天真。”[1]

這首詞本還有最後一句,不知為何卻沒有寫上去,像是寫的人轉了心意,半途回去在“壽陽”二字上輕輕地劃了一道,旁邊落了兩個極小極小的字,永嘉要拿得很近,在燈下才能看清楚。

她看清了那兩個字,頓時蕩魂攝魄。

那兩個字是,永嘉。

淚珠落下,砸在信箋上,撲通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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