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回身,卻是那位若羌的明月公主。
她緊走兩步,與寶錦並肩而行。
風吹起了兩人的衣袂,明月的身上環佩輕響,丁冬悅耳。
已今初冬,她卻只著一襲紅錦長袍,紅得似火焰一般,一頭青絲也不梳髻,只是紛紛落下,以金蝶扣卷,白玉般的耳垂上綴有大顆髓玉,粉光瑩瑩,攝人魂魄。
她肌膚似雪,眉目深刻,自有一種塞外絕麗。
“我曾經見過你父王一面。“
半晌靜默後,明月終於開口了。
“城破之時,他已經自盡。“
寶錦低聲答道。
明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
這沒頭沒腦的突兀一句,寶錦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卻聽明月又道:“若我父王也能知些廉恥,我寧可去教司坊,也不願受此禮遇。”
這話幾近大逆,已十分危險,寶錦望著前方——她的居處已近,正要辭別,卻聽身旁砰的一聲,很是沉重。
她回眼去看,卻見明月已摔倒在地,面色蒼白,嘴唇發紫,全身都在顫抖。
“你怎麼了?!”
寶錦俯身就要把她扶起,剛一接觸,卻好似渾身都墜入了冰窖之中,不禁打了個寒戰。
“快去叫太醫——”
她急聲呼喚經過的侍衛,卻被一隻冰涼的手牢牢攥住——
“不要叫太醫!”
這沉痛的,撕心裂肺的一聲,幾乎讓人心顫。
明月雪白的牙齒都在打戰,她勉強露出一道微笑來,“不要讓我丟人現眼了……”
寶錦捉過她的手腕,微一把脈,不禁變色——
“這脈息……!”
她扶緊了明月,一字一句問道:“是誰做的!”
“還能有誰?”
明月笑得寧靜,眼中染上了絕望的死寂,“十六根金針刺我的背後重穴,就是想費了我的武功——他們還怕我在龍床上殺了當今聖上呢!”
“他們……是誰?”
寶錦艱澀地問道。
“當然是……我的父王,母后,還有……兄弟姐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