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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百里奚著手拿過茶盞抿了口冷茶,眼掠棋局已終,敗局已定,他眼眸微怔並未執著這一刻輸贏,而是緩緩移向暖閣窗外,一片深藍色的天空,對眼前冒充湘潭城主之人少了幾分警惕。

他道:“神明居在高處,人間之人總要仰望才可以看得見,所以人們對待那未知的神秘,總會將慾望信奉所想象出來的神明,以此來求得如願以償。”

“神存於人心,世人從來敬畏信仰的乃是善惡之分,公平之道,陛下該是看的明白,那是最高教條及戒尺,而神恰恰符合人們心中要求而已,如是治國理政的那條條框框的死規鐵矩。”

夏衍接話,明白百里奚話中深意是何,也是大虞之所以能夠走到如今,靠的從來不是什麼神明庇佑,而是人力所及。

自然他會認為奉神者愚昧,但那僅僅是世人信不過擁有七情六慾的人而已,可兩者之間並不衝突。

隨即他起身,看向百里奚,眸色一片赤忱,似乎溢位眼眶,禮數周到的施禮:“此次人間之禍,亦是三界浩劫,您是人族的帝王,系一族生滅,故此戰非之不可。”

收回落在窗外天色之間的目光,百里奚掃了一眼眼前之人,是有些被他的蕙質蘭心詫異到,也確是肯定到他很有神者風範,不是俗世之人,見解更是獨到,無形之中令他很是受益。

於是放下茶盞,挑眉之間,眸中劃過一絲堅毅,他輕聲問道:“那如今要該如何做?”

夏衍恍惚了一下,即使料想過他終會作出選擇,可至少不會這麼快,但隨即他就回過神來,張口道:“伺機而動,守亦則攻。”

百里奚背脊微微靠後,眸光漸深,但卻並未有言語,轉輾看向了那盤棋局,如是十幾年前那會寧廟中的局一般,只是博弈之人換作了決明真境的水神殿下罷了,可他卻依舊是輸的那一方。

國師的名氣比起想象中還更要強大,可見譚青這麼多年在大虞可不是白白待著的。

貊庠雖然藏身凡體,但是很敏銳就察覺到了來自周圍眾人對她一個外來者的眼神施壓,她不覺暗道:所幸這株芙蘭草如是猜測那般好用一點點兒。

完全夠以國師之名,贈藥救命,更加實際的收攬民心,貊庠抬手在忙著為自己診脈的醫師眼前揮了揮,“此草名為芙蘭,小人得國師所贈,已服用一葉,此刻感覺好受許多。”

醫師堪堪收回把脈的手,所有之疑惑,貌似在這一句都得到了正解,整個人都激動的似乎發抖了起來,“……原是國師,怪不得竟如此之奇效。”

貊庠眸光精亮,抬手就將芙蘭草推了出去,“國師說,此草生在池邊水湖,屬陰及寒,既然真有效用,還望醫師們得之所惠,救救我等性命。”

醫師顫著手剛接到那草,還未說一句話,就被一旁感染時疫的人們聽到,隨即爭著搶著爬來搶奪那草。

維持秩序的官兵們聞變幾乎一齊出動,堪堪才將那混亂的局面穩住,雖然他們防護甚嚴,可卻也都精神萎靡,是感染時疫之預兆。

但皆是因著身份之故勉強支撐而已,不過聽得那芙蘭草可解時疫,據是情緒動盪,叩問醫師是否為真,在得到肯定的答案時,他們則於醫師們商議,先行取芙蘭試疾,待真真解得疫病時再行上報帝宮。

貊庠見機已成,僵硬的搓了搓手,待那些人行動時,於一片半死不活的人群之中,輕易就跳出了所俯身之凡體。

她剛想要動身去下一處疫場宣揚國師,結果就見得那服用芙蘭草的人,沒有了她的魂靈所撐,雖然還在虛弱,但是暫時並不致死,卻被周圍的疫人瘋狂圍困起來,他們像是畜牲一般扒拉著那人,更有甚者,咬破了那人的喉管吸血,而那人根本來不及掙扎一下就嚥了氣,魂靈頃刻就破體而出,像是被什麼巨大不可逆的力量吸引一樣,風一般消失在此間。

面對這番詭異之景象,貊庠像是司空見慣,嘖嘖嘴道:“果真是人不像人了,而鬼也不能像鬼了。”

因為異動而驚覺大事不好的幾位留守官兵,雖然他們並未徵得取草的名額而憂心病情加重,可他們在看到那被撕咬的屍體已經血肉模糊辯不出來是個人時,他們幾乎毫不猶豫的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刀,對準了那些已經喪失人的本性的病人,未出一刻,便就解決掉了那些猶如牲畜一般的人們,繼而將那些人的屍體抬走焚化,因為,帝王有令,絕不容許此番之景出現。

貊庠雙手懷胸,看了幾眼餘下之人不再有一絲反抗之意,可滿眼希冀著生的卻都是在等著芙蘭草,勾唇揚起一道薄涼的笑意,只有她知道,芙蘭只得初見成效而已,若想要根治從來不是靠的藥草。

她輾轉折身,離開滿是血腥與疫病之境,可是整個大虞每一寸土地都是那般傷地,無一倖免。

貊庠歪頭望向藍色旎人的天空,不知深意的加深了笑容,叫人看了喘不過氣的詭異。

她走出一段之後,空氣裡又飄起來焦肉的味道兒,她低頭輕掩鼻息,卻在一處街角的角落,見一老婦之橫屍,樣子像是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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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假思索的走近,伸手脫掉那人縫縫補補的麻布衣袍,披了上身,倚靠在無人的長街,發被風揚起遮住了半低著的眉眼,看不清臉的全貌,可那隱約露出的鼻尖高挺和殷紅色的唇,眼見的是個美人。

風起灰揚,長街荒涼,天空被霧氣朦朦朧朧的籠住陽光,像是有雪的前兆。

貊庠伸手將一縷亂髮別至耳後,抬眸看向陰沉沉下來的天空,像是又要下雪了。

譚青隨著長空雪落的那刻遙遙而來,他抱著雙手隴在袖筒裡,緩緩走到她面前才停下,眼睛裡映襯著全是她一張蒼白的臉,確實在打量向她的衣物時,才說話,“庠兒,你臉色不好?”

貊庠低頭看向譚青,很久才說道:“還有一件事兒,鎖妖塔。”

譚青“嗯”了聲,收回落在她身上那件充滿氣味的破爛衣袍上的目光,語氣聽不清同意與否,只是將手中那枚刻著彼岸花色的白玉簪遞過給她,“將別幫你修好的東西,庠兒你這麼能給別人。”

貊庠看了眼那簪子,並未有接,那不是將別打碎了之後,她留在他那裡修的嗎,她詫異的挑眉問他:“這個你從哪裡拿到的?”

“出宮的路上遇上了某個人,便拿到手了。”譚青掂了掂手中玉簪,狀似尋常的解釋,眼光卻似有若無的探向貊庠的臉,莞爾一笑,人畜無害,如是清風徐過春花萬叢,“若是將別真是賀槿,你會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