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言被建明帝詔入了皇宮,不許他四處請託,為內弟開脫。沈信言當場建明帝暴怒,指著沈信言的鼻子喝命:“編不完不許你回家!”
太子得到訊息的時候,正在去肅國公府的路上,聞言哈哈地笑起來:“沈信言,他也有今天!”
周遭的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個侍衛實在是看不過去,上前低聲勸道:“路上呢,您小點兒聲。”
太子挑挑眉,笑吟吟的,並沒有生氣,而是回頭看了一眼跟在隊伍後頭捧著食盒、賞賜等物的內侍,輕聲問道:“父皇為什麼要借我的手去給肅國公賜東西?”
侍衛笑了笑:“那是您的少保,日後是要輔佐您坐江山的。一應恩賞,自然是出自您的手最好。陛下不是說了?太子太傅、太子少保、太子賓客,這幾位必定要您親自上門、禮賢下士。”
“可我這心裡,總有些不踏實。”太子露出愁容,“已經半年不大理我了,忽然就又肯指點我,可卻又不見我……”
侍衛自然也不明白,但總覺得不會怎樣,含笑勸道:“最近陛下事情太多,焦頭爛額的。您別多想。眼看著過年了,西北又在打仗,陛下不會有什麼大動作的。”
這是國家大勢,建明帝一向是個順應天意的人。
太子稍稍放了心,重又飛揚起來:“父皇也真是對少保好。瞧瞧,去歲外邦進貢的一對夜明珠,從母後,到梅娘娘,都沒要出來。本以為會給臨波添了嫁妝,竟也沒有。最後卻賜了少保。哈哈。可見父皇託付之心啊!”
侍衛笑了笑沒做聲,卻也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長長的賜賞隊伍。
絲綢錦緞、金銀器皿、奇珍異寶,甚至美酒佳餚。司膳才琢磨出來進上的一道蒸羊羔,就被立即指了賜給肅國公給他下酒。
這個寵信的架勢……怎麼看怎麼像是欲蓋彌彰……
是在剖白他對朝臣一視同仁、並沒有專門對誰格外恩寵,還是在向軍方示好……畢竟西北在打仗,而在那一帶,肅國公威名赫赫……
大約二者兼有罷。
侍衛和太子一樣,安了心,含笑去送賞賜。
……
……
對於沈信言被留在宮裡編書的事情,沈濯沒有絲毫驚慌,也並沒有在家裡解釋寬慰。沈恆和韋老夫人都沉默地接受了現實,並沒有人暈倒,也沒有人生病。
唯有羅氏聽說,滴下淚來,擦了一把,強笑著問沈濯:“爹爹不在家,娘管得嚴,你怕不怕?”
沈濯紮到羅氏懷裡,抱著她低聲道:“西北正在關鍵時刻,咱們家又有案子,陛下讓爹爹留在宮裡,是悄悄地讓他繼續主持戶部。這事兒不能明說,娘可別多想。”
羅氏愣了許久,緊緊地摟著沈濯,失聲痛哭出來。
都知道這是真的放了心,也是真的傷了心,管媽媽等人互相看看,嘆息著走開。
安頓著母親睡下,沈濯走出朱碧堂。
還有十天就是除夕了。
天陰陰的,有一絲暖意。
夜來得越發早了。
沈濯的雙手露在外面,甚至挽了挽袖子,插在了腰間。
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夜空,沈濯吐了口氣。
“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