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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壹拾肆

裴錚握著玉箸的手抖了抖,見裴釗似乎不為所動,便哈哈一笑,有意尋了些吏治刑罰一事與何無忌閒聊,這才將此事繞了過去。

待議完了事,裴錚與幾位臣子便一一告退,裴釗見南宮烈當下便要去領軍棍,便淡聲道:“朕午膳時已命人將金瘡藥送至你府上,待回府後莫忘了。”

南宮烈連連點頭,何無忌見他滿臉感激之色,心中對裴釗的欽佩更多了許多。有這般恩威並施的好手段,那位目光短淺的德王殿下哪裡有半分勝算可言?

待眾人走後,裴釗順手將手邊的奏摺合起來,便要起身往朝陽殿去,元祿見狀連忙上前服侍,正在這個時候,外頭守門的小黃門便進來道:“陛下,丹青閣的葉大人在外求見。”

聽到葉景之的名字,元祿不由得想起當日陛下的勃然大怒,不禁抖了抖,小心翼翼地去察看裴釗的神色,倒是不見半分怒氣:“宣。”

外頭大約極冷,葉景之走進殿內時,帶著一身的寒氣,一雙凍得通紅的手捧著個精緻的木匣,恭恭敬敬地捧到裴釗面前:“陛下數月前命下官作的畫,下官已經做好了,請陛下過目。”

元祿連忙將匣子開啟,見裡頭果然放著幾卷畫軸,那宣紙泛黃,想必是放置了多年,便小心翼翼地展開一幅畫卷,裴釗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只見畫卷上畫著一名端坐在鳳座上的年輕女子,身穿皇后的翟衣,容顏甚是嬌美。葉景之立於下首,恭聲道:“陛下若是不滿意,下官這就回去修改。”

“不用。”裴釗命元祿將畫卷收起來,將木匣重新遞給葉景之,淡淡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既然將此事交給你來辦,便不會對你有半分懷疑。”

葉景之說了個“是”,又開口道:“宮裡作畫用的乃是上好的宣紙,紙張可保五年不變色,下官仔細算了日子,將五六年前的三幅畫卷用草汁染了色,又用熏籠烘了幾日,這才顯得像是從前的舊畫。下官愚鈍,拖延了這許多時日,還請陛下原宥。”

“你既無罪,又何來原宥之說?”裴釗似笑非笑道:“朕聽聞這數月以來你和蘇家來往甚密,人人都道你與蘇相乃是一對忘年交,朕要做甚麼,想必你心中亦有數。”

葉景之又答了句“是”,便低下頭不再說話。今日氣候甚冷,連偶爾颳起的風都帶著刺骨的寒氣,像極了那個與她在一起的除夕夜。

那時的自己如何會想到,當初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描摹中愛上她,如今卻又將這些畫原封不動地交到了眼前這個人的手中?

倘若那一夜在太液池邊,他鼓起勇氣將心裡的話一一說給她聽......葉景之不敢再想,也不願再想。以她當初的身份,無論是誰對她動心,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大罪。他曉得自己沒有那份勇氣,如今她能與陛下這般,他縱使有遺憾,有苦澀,卻再無半分不甘。

“今夜設了宮筵,朕已經下旨命人將你的娘子召進宮來,你不用急著走。”

裴釗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葉景之連忙抬起頭來,只聽他道:“她這幾日精神倒好,有你的娘子陪她說說話,她會很歡喜。”

話一說完,裴釗便不再理他,徑直往朝陽殿走去,剛走到殿門前,便見裴錚的王妃眉娘從寢殿走出來,正與端娘說著甚麼。元祿輕輕咳嗽了一聲,那兩人見到裴釗連忙上前行了禮,端娘心知裴釗會問甚麼,便笑道:

“陛下回來了,娘娘今日與王妃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因想起陛下說今夜有宮筵,便說要躺下養養精神。”

裴釗點點頭,如往常一般在熏籠前烘去了寒氣,方走進寢殿裡。

蘇瑗本就睡不著,見到裴釗進來登時來了精神:“唔,你回來啦?”

裴釗握住她的手,含笑道:“還好我回來得早,你還未曾睡著,能與你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