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莎跟著馬慧雨一班動物保護主義者,去大廣高速公路攔車救狗,是昨天晚上就定下來的事,但是她今天早上8點才告訴我。
之所以沒有提前通知我,大概是唯恐我也坐不住,大早起來到愛心寵物醫院門口,跟志願者們坐車一起去高速公路。
在班長眼裡,我現在是“需要照顧的病人”,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更多的時間在家休養最好。
不過,聽說了班長和志願者們現在惹上的麻煩,我可沒心思休養了,別說我的心臟病是可以控制的,就算不可控制,我也在家裡呆不住。
馬慧雨不是這個動物保護團體裡面最年長的,也不是資格最老的,卻是最活躍的,雖然說不上是首領,卻也至少是外交發言人。
在資格最老的“牛總”沒能到場的今天,馬慧雨就充當了臨時領導,反正這個團體也沒有確定的等級制度,大家都是為了動物權益一致對外,團結得不得了,內部極少發生矛盾。
然而馬慧雨失算了,她在星期二的工作日,聯絡到了包括自己和舒莎在內的16名志願者不假,但是在高速公路上攔下的重型大貨車,裡面卻沒有偷來的狗,只有200多隻養殖肉狗,而且檢疫手續齊全。
“你們找死吧。”
押運者一共有兩人,貨車司機是個黑臉的粗壯漢子,一身匪氣,穿著沾上機油的油膩白背心,兩臂青筋暴起,如果是單身女性在夜路上遇見他,恐怕要嚇得轉身就跑。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則是一個白臉,臉型較瘦,但也僅僅是臉型而已,他比黑臉漢子還要高出半頭,面目中顯露出來的奸詐狡猾,隔著二里地都能讓人感覺得到。
這兩個人都姓曾,黑臉被稱作“曾老大”,白臉被稱作“曾老六”,聽上去像是兄弟,可是又長得一點也不像。
志願者們暗地裡稱呼曾氏兄弟為“黑白無常”,因為他們是送200只狗去屠宰場的,當然是索命的惡鬼。
黑臉的曾老大見自己的大貨車被一幫人手拉手攔住,又看見一個志願者手裡舉的牌子,上面畫著一個愛心,另外還有9個大字:“我們守法,我們愛生命。”馬上就知道遇上了攔車救狗的破事。
“艹,信不信我碾死你們。”
要不是白臉的曾老六攔著,曾老大真的未必會停車。
於是一高一壯的兩兄弟,就和對面的16個志願者形成了對持之勢,雖然對面人多,但曾氏兄弟氣焰極其囂張,曾老大一口一個“想死是不是。”
曾氏兄弟囂張是有理由的,因為馬慧雨今天叫來的志願者雖然有16名,但是女性佔絕大多數,光是女學生,就不止舒莎一個,碩果僅存的三個男人,反而是小丁在裡面最強壯,他為了追求偽娘而稍微鍛鍊了下身體,就能佔據最強壯之位,可見另兩名男人到底孱弱成什麼樣。
“我們懷疑你們的大貨車裡有未經檢疫的狗。”馬慧雨沒有被曾氏兄弟的氣焰嚇倒,說出了志願者們攔車救狗的時候,最常用的一句說辭。
“沒錯。”另一個年紀較大的女性也壯著膽子說道,“我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我們要看你們的車廂。”
“這些老孃們活膩歪了吧……”曾老大摩拳擦掌地要上去生事,被曾老六攔住了。
“老大,交警過來了,給他們看看車廂又能怎麼樣,咱們身正不怕影斜,狗都是買來的,難道他們還敢明搶。”
“你們怎麼回事。”兩個身材挺標準的交警走過來,詢問這些人為什麼在高速公路上攔停大貨車,影響其他車輛通行,志願者們七嘴八舌地把原因說了。
一聽說又遇上了攔車救狗,倆交警很是頭疼,這種事情在全國各地都有發生,爭議性極大,不處理,造成交通擁堵,處理,幫著哪一邊都要捱罵,販狗的曾老大口氣很衝他們倒是不怕,長途司機一般都脾氣不好,交警見多了,可是另一邊女性居多的動物保護團體,卻讓交警覺得芒刺在背,,國內的有些激進的動物保護主義者,已經跟國際接軌,滿口生命至上,結果卻是“動物的生命至上”,跟恐怖分子有一拼了。
沒什麼說的,倆交警有過經驗,熟門熟路,先是讓兩邊冷靜,然後讓曾氏兄弟出示了駕照、檢疫證明和各種許可證,還開啟車廂,讓志願者們看到了裝在15個大鐵籠裡的,200多隻養殖肉狗,符合檢疫證明上的犬隻數量,曾氏兄弟的運狗行為並未違法。
這就是班長最擔心的情況了,無法證明對方違法,那麼在高速公路上隨便攔車,違法的就是自己這邊,而且鐵籠裡的一隻只養殖肉狗,生存條件惡劣,被同伴們擠得幾乎要四腳離地,皮毛髒亂,無辜的眼睛透過鐵籠望向外邊,滿是絕望,立即引起了志願者中一些愛狗女士的失聲痛哭,場面亂作一團。
“交警同志,我們可以放行了吧。”白臉的曾老六遞給交警一根菸,交警拒絕了。
“不能讓他們走。”先前說過話的那個中年女性,拎著蠻名貴的皮包,流出的眼淚把濃妝都給弄花了,“這些狗狗這麼可憐,他們居然要狠心運到屠宰場去,這些狗我們買了,一隻都不能留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