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忘看著石壁上的明珠,不知道想到什麼事情,臉色有些難看。
走在最前面的柳十歲說道:“有劍陣。”
趙臘月與南忘走了過去,感受著崖壁裡透出來的寒冷的劍意,覺得有些奇怪。
那些寒冷的劍意與這座隱於山體裡的劍陣本身明顯帶著青山的味道,但明顯不是承天劍陣。
“是劍獄裡的那種……”柳十歲想到上德峰底的那條通道、那間囚室以及囚室裡的雪國女王,神情變得緊張起來。
趙臘月也見過那間囚室,感受過那條通道里的凌亂劍意,頓時想了起來。
“千里冰封……是他布的陣。”
南忘的聲音比劍意還要寒冷:“看來我們沒有找錯地方。”
……
……
那座名為千里冰封的劍陣,可以把太平真人關幾百年,他們自然也破解不了。
這時候他們才知道井九為何會把那塊黑牌留給他們。
彷彿是感知到了劍陣裡的氣息,數道極飄渺的劍意從黑牌表面的繁複花紋裡飄了出來。
那幾道劍意如忘了熄滅的燈光融入窗外的第一縷晨光那般融進了劍陣。
千里冰封劍陣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開啟了,讓石壁上的明珠光毫落入了黑暗裡,照亮了那間洞府。
這是一間非常素淨的洞府,只有著極簡單的幾樣擺設,就像它曾經的主人那樣無趣。
洞府靠著崖壁的地方有一方石榻,榻前有兩個蒲團,早已破爛不堪,只要一陣風起便能消散。
阿大在趙臘月的懷裡盯著那兩張蒲團,忽然嗅了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舊年的味道,眼裡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石榻上躺著一個人,身上的天蠶衣已經爛掉,渾身都是傷口,已經沒有血跡,用冥蛟筯製成的腰帶已經斷成了好些截,散落在四周。那人看不清楚容顏,臉上覆著一層霧氣,彷彿萬年都不會消散,其間卻彷彿隱藏著億年的星光。
趙臘月與柳十歲看著石榻上的那具屍體,雖然心裡有所預料,依然震驚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洞府裡一片安靜,忽然有水滴聲響起。
趙臘月心想那人最是挑剔,洞府的崖壁怎麼會滲水?
她轉頭望去,便看到了一個很難忘記的畫面。
南忘在哭。
是那種無聲的哭泣。
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悲傷,平靜甚至漠然,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淚水卻止不住地淌落。
“原來……你真的死了啊。”
南忘走到石榻前緩緩坐下,伸手隔著那層霧氣摸了摸他的臉,淚水漸漸止了,聲音裡卻多了很多傷心。
趙臘月與柳十歲對視一眼,走到石榻前跪下,對著那具屍骸磕了三個響頭。
阿大早就已經從她懷裡跳了出去,盯著石榻前的兩個蒲團,顯得異常專注。
——哪怕化成灰也認得你。
這不是阿大的想法,而是南忘的心聲。
她走進洞府,一眼便認出了石榻上的那個人是誰。
一百多年前,景陽真人一劍斬天,就此飛昇。
可是那座煙消雲散陣有問題,接著他又被白刃仙人偷襲,身受重傷,回到人間,藏進了這座洞府。
臨死前他用早就準備好的雷魂木,把神魂引渡進了萬物一劍裡,就此轉劍重生。
石榻上的便是景陽真人留下的屍骸,或者說遺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