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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古亭對弈

東玄州,太墟山。

八百高峰朝大頂,其中九座尤甚,宛如擎天大柱,眾星捧月般圍著一座數十丈高的低矮山峰。乍一看,那座低矮山峰像是被巨劍攔腰斬斷,所以名為半截峰。

半截峰的峰頂上,有一個不知是天然形成還是後天開鑿的巨形大坑,坑深十餘丈,直徑三百丈有餘,宛如一片湖泊,只不過湖中無水,卻密密麻麻插滿了各種名劍,堆砌如山,至少有數萬柄之多。

這,便是武林公認藏劍最多,天下聞名的東玄劍池。

江湖之中,若有後起之秀想要一夜成名,最好的辦法就是來到這劍池之中挑選一把自己中意的寶劍,然後順利帶出大玄劍宗,不日即可揚名天下。說起來簡單,但近一個百年江湖,能做到的人卻寥寥無幾。

當今劍道魁首北城城主顧神飛做到了,劍神榜上排名第五的護國大劍陳之武做到了,排名第六的新舊兩代劍神楊豐澤和梁雲替做到了。

就連如今神刀榜上位列第一的蔡蘭亭也曾孤身闖入東玄劍池,順利取得一劍,卻棄之不用,將其插在了大玄劍宗大門一旁的石獅子裡。但是他這個廁所裡打燈籠無異於找死的舉動,非但沒有讓西門東樓震怒,反而乖乖讓其離去。事情一經傳揚,天下譁然。

自此,蔡蘭亭便成為獨佔神刀榜半壁江山的人物,也引得無數自以為有本事的江湖之人爭相模仿,不過無一不是落個屍骨無存悽慘下場。

但凡是也有例外,十五年前,就有一個無名刀客如蔡蘭亭一般,走上了半截峰,從劍池中取了一柄大劍。隨後那刀客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以手指在玄鐵所鑄的劍鞘之上陰刻“刀鞘”二字,然後將那柄絕世名劍抽出後丟回劍池,帶著那本是劍鞘的“刀鞘”長笑離去。而這個舉止荒誕的無名刀客,正是日後神刀榜上排名第二,同時也位列天下高手榜第八的大刀王白樸聖。

而所有透過東玄劍池名動天下的武林高手,不管他們日後的成就如何,無一不對西門東樓尊敬有加,然而有一個人卻是例外。

此刻在半截峰上,劍氣縱橫的東玄劍池不遠處,有一座八角古亭,亭中有兩位老人正在墊有錦繡棉團的石凳上相對而坐,面對一局黑白交錯的棋盤,廝殺正酣。放置棋盤的石桌上擺著黑白兩隻棋盒,分別裝著黑白棋子。下棋的兩位老人也是一個穿黑衣一個穿白衣,只不過穿黑衣的老人執白子,而穿白衣的老人卻手執黑子。

兩位老人身旁靜立著一個沉默不語的黑衣青年,如不是有著深厚的家世背景,青年絕無資格站在此處觀棋,只可惜他面對著這等絕妙的棋局,卻提不起半分興趣。

黑衣青年側過頭,看向不遠處那名劍堆積如山的劍池,心潮起伏。他想起了那個吊兒郎當叫自己龍哥的紫衣少年;想起了那個在雪山峽谷中吃力奔跑的白髮少女;想起了那個出身與他相差無幾卻孱弱無比的紅蓮少主;同時也想起了那個身著雪白狐裘粉雕玉琢般的人兒,她竟然敢向自己瞪眼?想到這裡,西門非龍的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黑衣老者在對面白衣老者落子之後,忽然眉頭緊皺,手中白子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就那麼停滯半空。

白衣老者雖已過耳順之年,但神態瀟灑,氣質不凡,從他那張滄桑的臉龐之上,依然能夠看出其年輕時的絕代風華。他看著對面比自己還大了三十多歲的黑衣老者,笑道:“老狐狸,怎麼不落子啊?還有讓你西門劍冠猶豫不決的事情?”

黑衣老者正是西門東樓,他笑了笑,嘆息道:“哎,小蔡啊小蔡,每次跟你下棋,老夫都覺得有氣無力,你這個人啊,真是毫無棋品可言,下棋哪有你這般不擇手段一心求勝的?真是浪費了這一局好棋。”說完,西門東樓竟將手中那顆黑子給扔進棋盒,一臉惋惜。

白衣老人哈哈大笑,“輸了就是輸了,哪有這麼多狗屁理由,我等武夫練武,不也是隻為求勝麼?贏總比輸好吧?”

西門東樓他聞言也笑了起來,說道:“喲,什麼時候你刀書玄棋都冠絕天下的蔡蘭亭,也甘願承認自己是一介武夫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原來這個在棋盤之上勝過西門東樓的白衣老者,正是高手榜上天下第二蔡蘭亭。蔡蘭亭早年用刀,可到了三十五歲以後就不用了,後來仍是被天下用刀之人抬入神刀榜,對此,他也是坦然受之。

蔡蘭亭除了武功高絕,同時也對書法、棋道以及玄門之術造詣頗深,因此心高氣傲如他,一直都不願承認自己只是一個江湖中人。要知道,這位老人的一幅字可是價值千金也難求,若是有人想請他看一看風水,那更是痴人說夢,倘若想要找他比刀,那就更加不可能了,他所住的那一座蘭亭山莊暗合九宮八卦奇門遁甲之玄術,據說至今都無人能闖的進去。

面對西門東樓的打趣,蔡蘭亭置若罔聞,他說道:“武夫就是武夫,只不過我這個武夫除了會武功還會些旁門左道罷了,這都是興趣使然,年輕的時候很在意別人的評說,就想讓自己儘量與眾不同,到現在都已過了花甲之年了,一切都看開了,下一個百年江湖,已經沒有我們這些老傢伙們的事了。”

西門東樓沉默不語。

蔡蘭亭眯起眼睛看著他,繼續道:“老狐狸,你不服氣?你都快活到一百歲了,怎麼還是這麼看不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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