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邁聞言,也忙轉身,尾隨而去。
一夜過去,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陸雲奚便已站在院外,靜靜等待。
錢季子亦在一側,表情看去甚是淡定,蘇邁起得稍晚了點,等他收拾停當,出得門來時,見二人均在等待,便覺有些不好意思,忙向二人表示歉意。
錢季子微微一笑,口中卻道:“這山中粗陋,寒舍簡慢,小兄弟睡得可好?”
蘇邁嘿嘿不笑,忙回道:“甚好甚好,一覺到天明!”。
邊說著話,眼神卻望看陸雲奚,見其面色冷淡,不覺有些為錢季子擔心起來,心想著,卻不知這陸姑娘一夜思慮,可有答案。
“蘇邁,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別罷,山中林深路險,你好自保重!”陸雲奚見蘇邁出來,也隨著說了句。
“啊……!”蘇邁未料陸雲奚剛起身便欲告辭,本想著用完早膳再行出發,故而一時未反應過來,不過隨後卻鎮定下來,忙道:“蘇姑娘事務繁忙,不敢多擾,告辭!”話音未落,卻又望向錢季子。
“哈哈,小兄弟不用擔心,陸姑娘深明大義,已決定暫時放過老夫,待回太霄城查明真相,
更做決斷!”錢季子見狀,哈哈一笑道。
見蘇邁放下心來,便又朝陸雲奚拱拱手,揚聲道:“姑娘此去但且放心,老夫自會信守承諾,待此間事了,便親自到太霄城來,二十年過去,我亦想看看,是誰讓我蒙受這不白之冤,老夫餘生,唯一可做,便是查明此事真相,日後泉下相見,也好給蓁兒一個交待!”
陸雲奚神色淡然,只淺淺地道:“希望你言而有信,若日後查明,此事與你有關,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追而誅之!”
錢季子表情凝重,聞言亦未說話,朝二人拱拱手,轉身便往屋內行去。
陸雲奚朝錢季子望了一眼,神情忽然有些複雜,口中輕嘆一聲,卻是召出天淵劍,寒光一閃間,疾馳而去,不一刻,便消失在遠處的天幕之下。
蘇邁立在院中,望著那天空呆了片刻,隨後嘴角笑了笑,也未再進屋,卻是自顧自向那屋後的小徑行去。
按錢季子的說法,從此地進山,亦只有一條小道,直伸向那妖猴聚集之山林,蘇邁若不想迷路,便只此一途。
本來按蘇邁的想法,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否可繞過那猴林,再往前尋,不過錢季子卻警告他,伏蠶山中,樹高林密,若不順路而行,一不小心,便是迷失於叢林之中,到時別說尋天狼谷了,只怕想出來都難。
蘇邁想想了對,便放棄了繞路的想法,錢季子昨夜亦曾有言,若有機會,可護送蘇邁一程,不過蘇邁總覺這前路茫茫,狼谷難尋,不知何處是終點,讓錢季子跟著,也不是辦法,故而做婉言相拒。
如此一來,這深山老林之中,便只有他獨自上路了,今天之內,須尋得那狼谷所在,不然入夜之後,妖獸出沒,自己無一防身之處,只怕兇險重重,再難逃脫。
順著腳下小徑一路前行,此刻天尚未大亮,樹林之中,猶有霧靄朦朧,層層薄霧掛在林梢樹頭,看去如籠輕紗,蘇邁在樹林穿行,不時感到幾分寒意。踩在輕軟的枯葉之中,晨露沾了鞋底,絲絲清涼自腳下沁來,聞著耳畔宿鳥的啼鳴,忽而有幾分熟悉之感,眼前這闊樹深林,青苔枯葉,和當初那翠雲山卻頗了幾分相似,只不過,彼時初出茅廬,心無所慮,在山中數日,雖孑然一身,亦是心情甚好,至少還有個方向,而此刻自己身有沉痾,性命不過旦夕之間,便是前路,依然茫茫一片,不知其所止,相比之下,這境況卻有天淵之別。
“蘇邁啊蘇邁,你上輩子定是個大奸大惡之人,此生才會如此艱難!”蘇邁邊走邊自嘲道。
自從逃離鐵劍門後,自己便一路奔逃,最得的數月悠閒,卻是在那玄螭的洞府之中。那混沌之氣隔絕了天地,使那洞內自成一體,只可惜,這等難得的所在,亦被自己毀了個乾淨。
想到那混沌之氣,蘇邁更是又愛又恨,數月來,自己屢遭危難,幸得這黑劍相助,而這劍屢發神威,卻和丹田中的那團灰濛濛的霧氣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