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
從寧遠到松山堡有一百多里的距離,洪承疇為了防範清軍的埋伏,率領大軍走得十分謹慎。
遼東鎮總兵官劉肇基率軍充當前鋒,與楊國柱部相距不到四十里,兩支大軍一前一後,在前面開路。
楊國柱的兵馬離中軍各部又距離不到三十里,二十多萬大軍一路慢行,各部的夜不收也都撒了出去,在大軍周圍十幾裡的範圍內不斷巡視,搜尋著每一處可能隱藏敵軍的地方,同時將各種資訊源源不斷的送回軍中,供各鎮總兵官以及洪承疇等人參詳。
行軍的佇列中,來自大明各地計程車兵一同向北進發,各部的鎮撫官嚴查軍紀,任何人不得高聲喧譁,明軍各部也的確爭氣,一路上保持了相當高的紀律性。
同時各部隨軍都有不少輜重,中軍大部後面又是無數的民夫,運送著大量的糧草輜重。大軍後面,由驢車、馬車、騾車、手推車,甚至還有駱駝等組成的輜重隊伍,一路自南向北蜿蜒著,一眼都看不到盡頭。
劉衍策馬隨同親衛營行動,不是能看到各部哨騎士兵,還有穿著青綿布齊腰甲,戴明盔,掛令牌、持令旗的旗牌官來回奔走,那些都是中軍計程車兵。
洪承疇曾有令在先,各部夜不收哨騎一個時辰一回報,不得延誤,否則軍法行事。各部夜不收也算是超常發揮,打探情報異常賣力,洪承疇不斷收到前方和周邊的情況訊息,對此非常滿意。
到了第二日正午時分,洪承疇接到訊息,得知前鋒兵馬己過高橋堡,楊國柱率領的策應兵馬也過了塔山堡。
在高橋堡一帶,劉肇基率領的前鋒兵馬遇到了一些奴賊哨騎的攔截與騷擾,均被前哨大軍一一擊潰,斬首十一級。
緊接著,遼東鎮總兵官劉肇基又派人傳來塘報,奴賊鑲紅旗、鑲白旗上萬人,其中披甲奴兵約數千,裝備了盾車和雲梯等器械,正在猛攻杏山城堡。
杏山守將向前鋒求援,奴賊兵馬已經數次衝上城頭,杏山堡危在旦夕。劉肇基派人詢問中軍,是否前往應援。
洪承疇思索片刻,便命劉肇基率軍救援,同時派人傳令楊國柱加快速度,前往與劉肇基部匯合。
洪承疇想的很好,如果這股奴賊只有數千披甲兵,與劉肇基和楊國柱二人三、四萬人馬,完全可以與之一戰,至少可以先迫使奴賊退兵,保下杏山堡。
劉肇基這隻前鋒約一萬五千人,其中正兵營騎兵四千人,他們的裝備多用冷兵器,如馬槊、鏜鈀、騎槍、刀棍等兵刃。便是騎兵用的熱兵器,也多使用三眼銃。
這些三眼銃都在銃身外加鐵釘尖刺,有若三眼狼牙棒,面對身披重甲的敵軍,有時比刀棍還好用。
又有兩個車營,人數二千人到三千不等,共戰車二百輛。每車二十人,分奇正二隊。皆是二輪輕車樣式,前有遮牌。車前牌下有長槍數根。可拒戰馬,車上多火箭、佛狼機等武器。
遼東軍喜用百子銃,如同大號的虎蹲炮與九頭鳥,內盛鉛子數百,可打百五十步,不論厚實的硬板及甲冑都難以抵擋。所以劉肇基車營中,還有大量的百子銃。
除炮手外,隨車銃手往日多用火箭、三眼銃等器,鳥銃很少用。
劉肇基本身技藝嫻熟,馬上馬下功夫了得,還可左右開弓,一口氣射出多箭,頗為悍勇。而且他身為遼東鎮總兵官,此時也是立功心切,他雖然為遼東鎮總兵官,本部不過一萬五千人,即便這一萬五千人都是劉肇基新編練的,也大多是新兵。
而寧遠總兵吳三桂,麾下可戰遼兵竟有二萬,內中更有強悍家丁二千,比劉肇基的家丁還多,又深得薊遼總督洪承疇的器重,再不表現一下,估計自己的遼東鎮總兵官之位都要不保了。
話說劉肇基接到洪承疇的肯定答覆之後,當即率領麾下一萬五千大軍直撲杏山堡城。
原本遼東明軍對清軍都很畏懼,可是此時圍攻杏山堡城的清軍只有一萬人左右,披甲數千人,而此時杏山堡城內的守兵有一萬好幾千人,再加上劉肇基麾下的一萬五千精兵,裡應外合之下,此戰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另外劉肇基也知道,楊國柱的兩萬精兵就在後面三、四十里外,急行軍之下很快就到,這也給了劉肇基膽氣。
高橋到杏山不過二十多里,一出高橋,四野多平川河流。此時己是午後,曠野上熱浪襲人,到處是大片大片撂荒的土地,到處都是光禿禿的,不論山上山下,幾乎都難以見到綠色,到處都是荒涼的景色。
在長年乾旱下,昔日波濤滾滾的大河現在連小水溝都算不上,土地也曬得龜裂,倒方便大軍行走,將士們踩在土地上,到處都是塵土飛揚,彷彿行進在沙漠之中一般。33
此戰是明軍馳援錦州的第一戰,劉肇基憋著勁要打出一個開門紅,所以不敢怠慢,直接下令展開了車營戰陣,又以騎兵護在兩翼,還派出夜不收前往後方,聯絡楊國柱部,讓他們加快速度趕來,準備接應。
劉肇基麾下一萬五千精兵完全展開,大軍將士在烈日暴曬下汗流浹背,衣甲早就溼透了,卻不敢稍稍輕慢,只保持嚴整的戰陣,往杏山逼去。
大軍一路急行,前方的夜不收已經開始遭遇清軍斥候,雙方不斷展開搏戰,劉肇基為了掃清前方道路,接連派出家丁精騎,再加上夜不收將士,明軍一方壓得奴賊大軍的偵察線不斷後縮。
很快劉肇基率大軍過了七里河,此時突然接到訊息,前方圍攻杏山堡的奴賊己經撤兵,現在正集結在杏山北面數里處。
劉肇基眼見自己直接逼退了奴賊大軍,心中甚是喜悅,暗道自己手中這一萬五千大軍操練許久,總算是沒有白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