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鮮京畿道漢城以北二十里外,金自點帶著數百人組成的儀仗正在寒風中等待著,一眾朝鮮鼓樂手、伶人和儀仗兵卒都是瑟瑟發抖著,不少人都沒有棉衣,甚至幾個體格比較瘦弱的朝鮮鼓樂手已經開始搖晃著,彷彿下一刻就會被凍得暈倒過去。
金自點身披一件皮袍大氅,周圍還有幾個僕從舉著圍擋,替金自點阻擋寒風,但是金自點的臉色依然很不好看,不知道是在擔心即將到來的大明欽差使者,還是被凜冽的寒風給凍的。
又過了許久,遠處終於出現了大隊騎兵的身影,緊接著滾滾的鐵蹄聲傳來,夾雜在寒風之中,更加凸顯了大明鐵騎帶來的壓迫感,讓金自點和數百朝鮮人頓時變色,紛紛向遠處望去,甚至不少人都不自覺的開始後退了起來。
金自點也是心中一震,隨後吩咐道:“鼓樂,起!”
一眾朝鮮鼓樂手連忙演奏起來,寒風之中又多了陣陣樂聲,還有一些伶人開始在寒風中翩翩起舞。不得不說,金自點弄的這個“迎接儀式”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排場是很足的。
甚至為了給大明欽差使者一個好印象,金自點還將人群周圍的朝鮮旗幟故意弄得矮了許多,以凸顯大明旗幟的高大,不得不說是用心了。
很快,四千八百多名明軍鐵騎開到近前,濃烈的殺氣頓時讓金自點和數百朝鮮人為之一窒。
這些明軍鐵騎絕大部分都是軍中老兵,又經歷了遼東之戰的洗禮,只有很少的將士是國防部在遼東之戰後,從關內調來的“補充兵員”,為的是將有戰損的國防軍各部補充齊備。
此時高弘圖和來東策馬來到前方,高弘圖難得跟上了大軍的行進速度,不過作為代價,此時已經被寒風凍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畢竟高弘圖也是六十多歲的老者了,又是在冬日朝鮮這樣的苦寒之地,能有如此作為,其體魄已經遠超絕大多數同齡人了。
甚至在行進的路上,來東都擔心高弘圖會在半路上倒下,途中一直是提心吊膽的。
此時終於順利抵達了漢城,也讓來東對高弘圖這個文官刮目相看,相處之時也多了幾分恭敬。
“下國朝鮮領議政金自點,率朝鮮國儀仗恭迎上國大明欽差天使!!”
金自點一眼就看到了身穿官服、外披大氅的高弘圖,於是急忙小跑著來到高弘圖的戰馬前,高聲用漢語說著,隨後便率領數百人跪了下來。
高弘圖平順了一下氣息,想要說幾句,此時卻冷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於是便索性板起臉來,策馬從跪著的金自點身旁過去,前方的數百朝鮮人頓時嚇了一跳,急忙閃到一邊,繼續跪著不敢抬頭。
來東見狀也策馬跟上,然後看著不知所措的金自點,冷聲說道:“如此嚴寒,欽差大人一路勞頓,朝鮮國王李倧為何不親自迎接!你一個小小的領議政,難道能代表朝鮮嗎??”
“小臣不敢!”
金自點頓時嚇了一跳,想不到自己精心準備的迎接儀式,竟然將大明的欽差使者給惹惱了。
在金自點連翻道歉之後,就聽到來東冷聲說道:“讓開,欽差要進城,讓李倧到宮門口迎接!”
“是,請天使到國賓館暫歇,先區區寒氣,小臣這就去稟報王上。”
大軍進城之後,城中的朝鮮百姓紛紛畏懼的閃開,不少人都從街邊投來敬畏的目光。
當初滿清兩次進攻朝鮮,滿清鐵騎的強大戰力給朝鮮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種強大幾乎是印刻在朝鮮人的骨子裡的,這也是朝鮮投向滿清的一個很大的原因。
可是如今如此強大的滿清卻被大明攻滅,可想而知大明鐵騎是何等的強大,這已經不是朝鮮人能抗衡的,甚至連這樣的想法也不敢生出來。
高弘圖、來東率部抵達國賓館後,便有僕役送來了炭爐和熱茶,喝下一碗熱茶,高弘圖只覺得一股熱氣瞬間從喉嚨順下,突出一口寒氣之後,高弘圖只覺得終於算是回過神來了。
“高大人感覺如何,今日能去見李倧嗎??”
高弘圖點了點頭,然後苦笑著說道:“老了,不中用了,差一點就誤了國家大事!”
來東笑著說道:“高大人雖然年過六十,可卻能跟上大軍的行進速度,這份體力已經不同尋常了。”
“呵呵。”
高弘圖謙遜了兩句,然後說道:“待會那領議政回話,咱們便去朝鮮宮中,待到見到李倧之後,老夫便要斥責一番,到時候還請將軍為老夫助威啊!!”
“哈哈,這是自然。”
來東笑著說道:“此事末將定當效勞!”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金自點來到國賓館,恭敬的對高弘圖說道:“啟稟上國欽差天使,我國王上已經在宮中等候,請天使移步。”
“宮中?”
“額,是宮門內。”
“嗯。”
此時高弘圖已經緩過來許多,隨即在來東率部護衛下,在數百明軍鐵騎的陪同下,來到朝鮮皇宮外。
高弘圖看著眼前的皇宮,心中也只是冷笑,這所謂的皇宮也就是相當於大明的王宮府邸而已,透著一股寒酸。
隨後高弘圖在金自點的引領下,進入了皇宮之內,來東下令數百明軍鐵騎在宮外警戒,然後自己率領十名精銳鐵騎將士下馬陪同。
當高弘圖剛剛進入宮門的時候,便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站在不遠處,此人頭戴翼善冠,身穿袞龍袍、革帶、靴,一身的形制與大明藩王的常服很相似,但是卻略有不同,腰帶的位置要更靠上一些,整體上來看,顯得有些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