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風席捲過去,地面上沙土一震,一個素衣少女躍然而出,渾身真氣震動,便把一切汙穢都震開,顯現出來一個清美少女模樣。
少女微微蹙眉,就祭出了一口薄如蟬翼的金色飛劍,御空疾走。
她在這古戰場之上,逡巡尋找了片刻,忽然眸中一亮,按下了劍光過去,清呼道:“嚴師兄。”
那黃沙之中,一個身影躍了起來,一通震動,把渾身汙穢震開,赫然是個白麵少年,正是那嚴人英。
“金蟬師妹!你可見到了英瓊師姐?”
齊金蟬道:“沒有,正要去尋。”
嚴人英道:“金蟬師妹,那銀劍君子,選擇去追殺了那周洛,也不知如何了,我們還是速速尋找到英瓊師姐,聯合在一起,才是周全之策!等到師長接了劍符來到,自然就可以誅殺了那廝了。”
齊金蟬秀眉微蹙,忽而凝色道:“金頂至此,僅是劍符傳去也需要許久,何況師長們還要前來?恐怕少說也要到明日了,除非是爹爹那樣人物,施展大手段,可惜爹爹與孃親都在閉關之中,不會前來的。嚴師兄,那周洛本就是為我們所連累,又舍了大量的元石相助,助我們脫身,最後反而是他遭了殃。不如這樣,你先去尋英瓊師姐,我自去尋那周洛,我看他不像是個夭折的命相,想必還未遭毒手,若是他正在被銀劍君子追殺,我到了左近,只隱蔽不出,暗中相助也罷,若是能夠熬到師門長輩前來,必然第一個找到發出求救信符的我,剛好可以擊殺那銀劍君子!”
嚴人英大驚:“金蟬師妹,這如何使得!你若是出了什麼岔子,該如何是好?那個人,不過是個世家子弟,我們回去查明瞭,自然有他家族的好處,你又何必親身去犯險……”
他話未說完,就被齊金蟬截斷:“嚴師兄怎麼會有這樣念頭?我劍宗門下,惟劍為極,劍道所在,剛正不阿,秉直不屈,頂天立地,一往無前,斷然沒有偏頗的,那人既然如此道義,我們又豈能失道?”
嚴人英頓時吶吶:“縱然如此,也當是我去,金蟬師妹,你去尋英瓊師姐匯合……”
“哼,”少女瓊鼻微促,輕哼一聲,“嚴師兄的修為如我麼?還是,你的銀河劍能夠快得過我的金蟬劍?就這樣吧,你自去,我去了。”
少女言辭行事幹淨利落,說走就走,猛地架起一條金虹,便就消失在了天際,那嚴人英幹跺了兩下腳,十分無奈,卻也沒有辦法,更不敢追去,只得也駕了劍光,沖天而起,去尋李英瓊。
……
惡風席捲之中,周洛兀自端坐,巍然不動。
他雙手之中,各攥一方元石,一絲絲精純的元氣被他汲取進入自身,慢慢地運轉玄天練氣訣,補充體內近乎枯竭的真氣,滋潤受傷的經脈,臟腑,筋肉,骨骼……
他似乎是有一種感覺,每一次真氣枯竭,每一次受傷之後,重新修煉,療復,都能得到一次不小的進步,比單純的練氣修煉要迅速得多。正所謂修為從磨礪中來,兵刃鑄得再好,也要打磨,大概就是這個道理了。
當胸之中的道基,氣血沉浮不定,一時之間想要完全穩固住,並不容易,實在是這連番惡戰,又催動幾件上品靈器,甚至於是那比上品靈器都要厲害的灰色羽毛,受創委實不淺。
這一坐,就直到天光漸晚,夜幕將起時分。古戰場氣氛壓抑,天穹陰暗,黑夜來得分外得早,只有一兩點些微的星辰光火,才能夠從雲絲縫隙間透露下來,灑落在古戰場上。古戰場上的夜幕下,陰幽之氣分外濃郁,一絲絲若隱若現的光火,在那些骸骨之間流轉,一聲聲若有若無的低嘯、嘶吟,彷彿將死者的慘痛哀嚎,在夜下冷風裡傳蕩,從人的每一個毛孔之中滲透進去,直入心神,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在這樣的地方過夜,活生生的都能夠被嚇死。
他的髮絲在夜風中拂動,風捲起玄蟬衣一起律動,一種如氣升騰的意味,在他的身上湧現。他的面容,除卻十八歲少年該有的清俊,還有一抹淡淡的冷厲、毅然,一種叫做無畏的氣質。這是一條需要以無畏的心,斬斷荊棘,撕裂阻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