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報信人的話,我知道一定是有事了。天天不是那種閒著沒事幹的人,既然喊我過去,就有她的理由。
“我也跟著看看吧,要是真有事,說不定還幫點忙。”長壽整了整衣服,跟著我一塊兒鑽出了帳篷。
報信人開車帶著我們,朝著營地的東邊飛馳,車子開的非常快,大概有四五公里之後,我看見了他們的另一輛車。
隊伍裡的人聚成一堆,站在車子附近,在小聲議論什麼。等我們的車停下來,他們就不吭聲了。但是,我下車的時候,總覺得這幾個人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奇怪。
天天站在車子的另一邊,我走過去,一眼就看見她腳下躺著一個人。我估計,應該是死人,臉上蓋著一件衣服。
“出什麼事了嗎?”
“我們尋找到這兒的時候,發現了這個人。”天天蹲了下來,掀開地上那個人臉上蒙著的衣服,說:“說不清楚,只能讓你自己來看看。”
當我看到這個人時,頓時就明白隊伍裡的人為什麼會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這個被衣服蓋著的人,果然已經死了,只不過,他的樣子和我一模一樣。天天,包括她隊伍裡的人,可能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在他們看到兩個看上去完全沒有區別的人的時候,有點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
一瞬間,我的腿好像就軟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個人已經死了,我卻能分辨出來,他是病人。
一種從腳底板涼到心口的感覺,在腦海中急速的萌生蔓延。看著病人,就好像看見自己的屍體擺在面前。
他不是退出了嗎?不是離開了嗎?在他離開之前,還專門跟我道了別。他應該大徹大悟了,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他寧可什麼都不索求,孤身一人,浪跡天涯,去過平淡又平靜的生活。
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任昂?他為什麼會死?
天天他們發現了病人的屍體之後,可能就沒有亂動,一直在等我過來。病人的額頭上有一片已經乾涸的血跡,血黏住了頭髮。
隊伍裡的人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長壽也搞不明白,他看了看我,小聲問道:“這個人,和你有關係嗎?”
“我認識他,認識而已......”
長壽沒說什麼,蹲下來慢慢的檢視著病人的屍體。病人的胸口有一個很深的傷口,血已經把上衣全部都浸透了。
這時候,我好像連蹲都蹲不住了,和犯了焦慮症一樣,坐立不安,又渾身沒勁兒。天天把我扶了起來,讓我在副駕坐一坐。
“喝一點,提提神。”她遞過來一罐紅牛,可是我的手在發抖,連易拉罐都打不開。天天幫我開啟,等我喝了兩口之後,她才說道:“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是個意外,我沒想到會認識你,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我的話。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覺你和地中海,乃至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你不簡單,你有故事。”
“我不太喜歡這個故事。”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恢復了一些,病人的死帶給我的衝擊,溢於言表。
他像是一面鏡子,看見他,就如同看見了我。他經歷過的,我經歷過,他走的路,我也在走。可現在他死在了任昂,我彷彿也能看到自己的結局。
“你放心,我不會問你這是怎麼回事,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大或小的秘密。”天天握了握我還在發抖的手:“隊伍裡的人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我在副駕坐了有十分鐘左右,長壽站起身,對我輕輕擺了擺手。
“有人殺了他。”長壽指著病人已經完全被血浸透的胸口,說:“只有這一處致命傷,一刀斃命,殺人的刀被抽走了,否則,他可能還不會死的那麼快。”
“已經不可能查詢到有關兇手的線索了吧。”我晃了晃頭,病人本身就不是一個普通的人,被人圍追堵截了那麼久,還可以從容逃脫,能殺他的人,必然也不是普通人,兇手應該做了充分的準備,把能消除的線索全部抹殺了。
“是,沒有什麼線索,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長壽說:“這個兇手很厲害,而且心特別狠,你看看這裡。”
長壽拿了一瓶水,倒出來一點,把病人額頭上已經乾涸的血跡擦了擦。血跡被擦掉之後,我看見病人額頭上方,好像按著一枚紐扣。
那不是紐扣,而是一枚釘子,類似這種釘子,我在塔兒湖附近的無名古城裡見過,還收藏了兩枚。